“我死得干不干净,就不用你关心了。”
坎贝尔满不在乎地回道。
他将邪种胚胎放回木盒,然后抬脸问:“行刑者是谁?谢灵说过,判刑处决我的时候,他要亲自动手。”
“……”
“是他吗?一定是他吧。”坎贝尔眼前再次浮现见到谢灵的最后一面,有些神经质地笑了起来,“毕竟他那么想杀我,是不会放过行刑机会的。”
沉默良久之后?,来人出声问:“你知道现在是哪一年吗?”
坎贝尔无法回答,自从他被关进黑狱最底层,就没有走出过这间囚室。不见天日,死寂孤独,在这种环境下,他对时间的感官非常迟钝,确实不清楚过了多久。
“213年12月,你在这里度过六年多了。”
六年多?
坎贝尔眼神阴郁:“你什么意思?想说过了这么长时间,谢灵已经对我失去了兴趣?”
来人摇了下头,用怜悯又嘲讽的目光看着他:“早在四年前,谢灵就遇难了。”
坎贝尔瞳孔紧缩,不敢置信:“遇难——谢灵死了?”
“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被称为圣主眷属的赫尔曼·沃克也死了,肉身和灵魂均不复存在。”
来人微笑道:“现在,你还认为自己是不死之身吗?”
坎贝尔很久都没有动?,半晌才从铁床爬下来,站到他跟前:“谢灵是怎么死的?”
来人摊开手掌,“你可自己去查。”
坎贝尔狭长的眼眸微挑,对方指尖绽开的白光,映出他眼底涌动的邪性:“你知道放我出去,会发生什么吧。”
对方神情不变,用魔咒密语打开了他的手铐和脚镣。
“杜克·坎贝尔,往北走,在西北最大的城市,你会发现新的惊喜。”
禁锢已久的魔力重新在体内流动?,坎贝尔舒展四肢,随即拿过暗红木盒,扫视囚室四角,发现当初赫尔曼·沃克下的重重禁制已经失效。
于是,黑雾无声无息地荡开,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
眨眼之间,他已经从囚室里消失。
·
224年1月。
维克市。
“我至今想不明白,坎贝尔是怎么逃出黑狱的?”
冯长腿斜撑坐在桌沿,偏着头看正在吃晚饭的谢灵,“你觉得呢?”
谢灵抬脸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我觉得你要么坐到椅子里?,要么站起身?,别坐在桌子上,我正在吃饭。”
冯挑起眉角,转而坐到谢灵身边的椅子里?,左手支着下颌,侧过脸看着他。
一分钟后?,谢灵放下勺子,缓缓转过头:“你没吃晚饭?”
“在教堂吃过了。”
“那你一直盯着我?”
“等你吃完,”冯笑眯眯地说,“你慢慢吃,别着急。”
“……”
谢灵三两口将剩下的黄油炒蛋吃了,用餐巾擦擦嘴,起身往外走,“我出趟门。”
冯跟在他身边:“已经七点多了,你去哪?”
谢灵边走边说:“饭后散步。”
冯:“我陪你一起去吧。”
咣当!
谢灵关上雕花大铁门,朝门后的冯点了点胸口,不容置疑地说:“我单独去。”
冯注视着他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在视野里?。
然后他撩开外套,将缀在白衬衣上的半透明小圆片摘下来,看着上面微微闪烁的三个绿光点。
这是具有互感作用的小魔器,有效范围十公里?,也是他们的暗号器。
如果遇到坎贝尔,谢灵将捏毁随身携带的暗号器,这样冯和唐纳德手里的小圆片会消失一个光点,他们就会立刻得知此事,快速赶往现场。
冯盯着小圆片上属于谢灵的那个光点,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拉开铁门,走进夜色里?。
谢灵不紧不慢地走着,走到公共厢车站台时,忽然想到今天是周三,魔法集会开放日。
迪奥的第一笔汇款已经到账,他昨天去银行取了些金钞,正好现在钱包鼓鼓,去魔法集会碰碰运气?。
等待几分钟后?,厢车到站,谢灵上了车。
现在时间还不算晚,这班开往西城区的厢车里座位几乎全满,每次到站,都有乘客上上下下。
谢灵坐在最后排,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路灯。
过了一会儿,厢车缓缓降速,停靠到站。这附近有几个大型工厂,许多刚刚下工的工人在站台等候,中间的车门刚打开,一群人就挤了进来,熙熙攘攘,整个车厢顿时充满了喧杂热闹的气息。
谢灵转过脸,扫了眼那群闹哄哄的乘客,目光忽地一凝。
在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中,有道身影格外熟悉,他裹挟在人群里往后排走,被找座位的工人挡住了半张脸。
他穿得像个刚下班的绅士,挺括的白衬衫和灰色的羊毛背心、修身的黑长裤、锃亮的黑皮鞋,露出的皮肤苍白细腻,和身边的那些工人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