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景行招了招手,立冬立刻将刚刚搜到的竹架似的东西递了过来,“灯罩是用纸做的,可以水溶倒掉,但是这竹架的灯骨可是不容易销毁的。”
“奴家想在中元节时放灯,这有何不可?”堇芜急忙改口。
“姑娘承认你买了孔明灯,那为何不见灯中的蜡烛呢?”陶不言接口说道,“王城的作坊会用掺杂水银的蜡烛制作孔明灯,水银燃烧后会产生毒气。只要在门窗紧闭的房间中点燃半个时辰,人便会中毒而亡。”
“你在中元节当天拿到了孔明灯,将其中的蜡烛取出,藏好。在宴会时,你借着净手之际,带着藏好的水银蜡烛,熘到绯樱在四楼的房间里。你知道这时绯樱已经服了药在熟睡。
“因此你趁机换了她房中的蜡烛,点燃蜡烛,用发簪弄破灯罩,然后再返回雅台。此时,门窗紧闭,只要半个时辰,沉睡中的绯樱便会因为吸入足够的毒气而毒发身亡。而你则在雅台之上参加宴会,有不在场证明。
“点燃的水银毒性很强,你指尖微红应该是被带毒的蜡油所伤,而且你说话声音极小不时咳嗽,是因为当时点燃蜡烛时不小心吸入了毒气所致。”陶不言望着她,眼神看似温柔却透着寒意。
堇芜的脸色变得惨白,认命地发出了一声长叹,接着四肢瘫软地跌坐在椅子上,“是的,这一切都如大人所说。奴家想杀了绯樱。”
“你真的只是用了水银?”路景行追问道,“碧萝尸体下的那刀鞘是你的吧。”当时看到刀鞘时,堇芜的慌乱自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没有!”堇芜否认道,“那匕首确实是奴家的,只是之前不慎丢失了。”
“丢了?”路景行直视着她,似乎在判断她这话的真伪。
“是的,大人请相信奴家!奴家真的没有用匕首杀人!奴家五岁时在海边被爹娘捡到,奴家不记得以前的事情,娘说这把匕首当时被奴家握在手里。因此奴家把它当作护身符一样带在身上,只是接客时不能随身携带,所以奴家将它收起来。”堇芜说这话的神情并不像是在撒谎。
“那么楼中有谁知道你有这把匕首?”陶不言问道。
“有一次来了一群行商客人,奴家想知道身世拿出来询问他们是否知道这匕首的来历。奴家记得,当时作陪的有紫菱、绛柳还有苍芷。”堇芜回忆道,“可惜那些行商也不知道。”
路景行:“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匕首不见的?”
“绯樱死的时候,当时奴家害怕绿鬼索命,想拿它防身,结果发现不了。”堇芜说着,忍不住又咳了起来。
路景行点点头,如此看来,使用匕首的人很可能就在那二人之中,目的显然是嫁祸堇芜。难道是撒谎的那个人?她的动机又是什么?
“你去绯樱房中可发现了什么异常?”一旁的陶不言问道。
“没有,奴家当时很害怕,怕被发现,只想着快点换了蜡烛就离开。并没有注意什么异常。而且绯樱睡得很沉,奴家闻到了很浓的药味。”
“姑娘可是与若白先生交好?”陶不言想到了绛柳的话。
“不是的,”堇芜急忙摆手,“起初奴家以为先生有意,后来发现若白先生应是把奴家错认成了什么人,他曾问过奴家是否在荒村待过。奴家是渔家女,并没有到过什么荒村。不过,硬要说的话……”堇芜顿了顿。
陶不言:“怎么了?”
“若白先生好像很在意苍芷。”堇芜说道,“总觉得若白先生好像之前便认识苍芷一样。苍芷也好像在有意无意地躲着若白先生。”
闻言,路景行与陶不言交换了一个眼神:看样子墨白藏了很多的秘密。
“对了,”陶不言想到了什么,“绯樱姑娘的身上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特别之处……”堇芜想了下,“在绛柳没来之前,只有她的眼睛是琥珀色的。再有什么特别的……”她翻着眼像是在回忆,“左利手算吗?”
陶不言的眼睛瞬间有亮光闪烁,“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接着他又露出那温和的笑意,“最后一个问题,姑娘为何自愿来青楼做花魁?”
堇芜一愣,接着低下头,“奴家八岁时,村里来了一位打扮华丽的花魁,她说来王城做花魁只是陪客人吃饭喝酒,唱歌跳舞,就可以挣到很多。还可以每天穿漂亮衣服,吃到白米饭、肉、水果。奴家的家里很穷,兄弟姐妹又很多……”
堇芜没有再说下去,但陶不言明白这些对于穷苦食不果腹的八岁女孩子来说是极具吸引力的。然而这些只不过是青楼让单纯穷苦家的女孩子心甘情愿地跳进来,所惯用的骗人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