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岭雪看上去吊儿郎当,但医术了得。”路景行看着继续说道,“你就先安心把早饭吃了,再去查案。怎么,要让我抱你去吃饭吗?”最后这句话,他故意压低嗓音,调笑中带着丝威胁。
“不要!”陶不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路景行最近行事越发大胆起来,虽说并不讨厌,但……心脏的负担有点大。
“你和我说说霏音尸体的情况。”陶不言吃着路景行为了剥好的鸡蛋,问道。
“霏音被人一剑刺穿了心脏,手法干净利落,一招致命,死时没到任何痛苦。她身穿盛装,打扮华丽,应是去参加宴会。”
路景行顿了顿,接着说道:“至于她为什么会在郊外,要么是被绑架要么就是与人私会。”
“嗯,”陶不言点点头,放下筷子,“我们去「妙音坊」吧。”
「妙音坊」似乎还没有从睡梦中醒来,空气中弥漫着慵懒而奢靡的气息,诉说着昨夜的纸醉金迷。
霏音死了,这个消息也只是让宫羽发出一声轻叹,妆容精致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上去平静如常。
这里是青楼,待的时间久了,见过太多生死。包裹在华美衣裙中的姑娘们每天又何尝不是在苦苦挣扎!谁还会有余力去怜惜他人的悲苦?
风过竹稀,雁渡寒潭,这个世界有着太多了无痕迹的死亡,又有谁会去哀叹他人的死亡?
“霏音昨晚是被何人接去了哪里?”
面对路景行的问题,宫羽脸上的表情露出了些微的松动。
“昨天,来接霏音的是一个陌生女子,穿着淡蓝色衣裙,脸上戴着面纱,身姿高挑,看走路的姿势不似普通女子,身上应是有些功夫。她递给了奴家一张交给霏音拜贴。
“霏音当时正在陪客,看完拜贴后,说有贵客请她去府中陪宴,于是离席准备。以前也贵客邀请霏音去府中宴客,因此奴家也未多想。”
宫羽说完微微歪着头,似在整理头发实则在避开他的眼神。
“是穆淮王府?”陶不言接口说道。
宫羽的动作一顿,脸上的表情终于不再冷静,慌乱化作尴尬的一笑,“大人的话,奴家不懂。”
“真正替霏音赎身的人是穆淮王。”陶不言优雅地双手交叉于胸前,直视着她,冷漠的脸上突然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掌事不愿说,我可以去问穆淮王。但是我们来「妙音坊」可是所有人都看到了,穆淮王应该不会觉得是掌事说的。”
宫羽犹如瞪视般地盯着陶不言,他的唇边挂着灿烂的微笑,却是这世上最令人恐惧的笑容。她沉默不语,贝齿轻咬着下唇,僵持了一会儿终放弃地叹了口气,“其实没有任何人为霏音赎身。”
这个回答让陶不言和路景行皆是一惊,“什么意思?”
“去年立春后,有位大人连续两日亲点霏音作陪。在第三日,他与奴家说要为霏音赎身。霏音花期将尽能在此时赎身未偿不是一件好事。然而,”
宫羽顿了顿,“这位大人并不带她离开「妙音坊」,只要求她不再挂牌,不受坊中规矩限制,随意出入「妙音坊」,而且赎身这件事不准外人知道。”
“奴家与霏音协商之后,她做为琴师,每月双日,白天教坊中姑娘琴艺,晚上于坊中抚琴。其余时间她去哪里,做些什么,奴家不知。”
“直到命案发生后,奴家才知她竟是琴师绿绮。就在当晚,这位大人再次将霏音卖回「妙音坊」,而且是死契。”宫羽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强迫自己冷静一般,缓缓开口,“这位大人就是穆淮王府上的老师楚昭河。”
如此看来,霏音只是穆淮王的一枚棋子,当她失去价值后便毫不留情地抛弃。难道杀害她的凶手会是穆淮王府的人?这神秘的女子又是谁呢?
“我们要搜查霏音的房间,同时昨晚让昨姑娘询问一下当晚情况。”路景行开口。
宫羽犹豫了一下,“这个时辰姑娘们还在休息,恐怕……”
“叫醒她们,叫不醒就送到府衙。”路景行冷冷地说道。
“……是。”宫羽脸色有些难看地应道,转身,“你们上去把姑娘们叫醒!”
路景行向一旁的钱十五道,“十五,你带人去搜查一下霏音的房间。”
宫羽叫,将陶不言和路景行请了一间雅间。房间里萦绕着淡淡的香气,路景行不由地皱眉,径直走到角落处,将香炉熄灭后才坐回了陶不言的身边。
“掌事,本月四月初十晚,霏音可否正常在坊中抚琴?”陶不言并没有发现他的举动。
宫羽歪着头像是回忆,“那天霏音白天未来坊中教姑娘抚琴,也没派人送信。晚上她还比原订的时间来迟了,当天吕方公子专程来找她,为此发了好大的脾气,闹到很晚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