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旅馆四楼的厢房中,几位翩翩公子在此饮茶论棋。其中一位皮相生得极好,一双眸子冷厉又上挑,寡言少语地品着茶,茶边是一把银石做花纹的剑。他仅是喝茶也自带一股帝王气场,惹得多少女子于门外偷望。
又有一位唇边带笑,却不亲人,而是阴冷,一双狐狸眼透的是杀气蓬勃,骇人得紧。他的相貌也不比那公子差,更加几分俊逸却不输凌厉气质。手里把玩一颗雕花镂空金球,球内是一颗翡翠珠,成色数一数二。
“那个把玩着金球的就是明淮亭,明妃和西域王子私通的那个皇子,他是个狠角色,手段最是毒辣。他身边那个,喝着茶,长的贼好的那个,就是炅厉,炅老将军唯一的儿子,那把剑就是大名鼎鼎的惊袩。剩下的分别是巡抚张宋的二公子,陈太尉的长子,御史大夫家的五公子,这公子也是巧,名儿就姓伍,你唤他伍公子就成。”
朱坤站在门外,透过缝隙和他身旁一位年轻的文书说讲话:“都记住了?你小子过会儿机灵点儿,有点眼见力,这一屋子的公子哥儿出了名的傲气,最难伺候。”
杨文连连点头,推了一下怀里的刀,道:“头儿放心,我一定不给你出丑,对付这些纨绔子弟我顶擅长。”
朱坤哼笑一声,拍打一下杨文的背:“什么执跨子弟?那里面可是未来的新皇帝!行了别油嘴滑舌了,走,带你开开眼去。”说罢推开门,熟络的和明淮亭等人打招呼,“六皇子,炅小将军,别来无恙啊?还有张公子,陈少爷,伍公子,朱坤在此请礼了。”
“我可是好得很,倒是你,足足迟了半个时辰,你果真是个难请的。”明淮亭摆摆手,摩挲金球兴味地说。
炅厉闻言低低笑两声,道:“坤,来的太晚了,淮亭方才正巧提到你,真叫我们好等。”
那位张公子也打趣道:“是啊,敢让我们都候着的,也就你朱大将军了,怎么,路上碰着好看的姑娘把你勾走了?”
全场大笑,朱坤一屁股坐在明淮亭旁边,端起茶喝了一大口,说到:“莫取笑我,再好的姑娘也比不得你们呐,朱某来迟,自罚一杯。”
明淮亭哼笑一声,朱坤摇头叹气:“阿亭啊,你真是越来越难哄了,行行行,我今个儿就负荆请罪好不好?”
此言一出,就连炅厉都忍不住笑了,明淮亭到底没绷住,别过头轻笑几下,回头又是那副慵懒的模样。
寒暄过后,朱坤向几位介绍杨文:“这是我新找来的文职,叫杨文,很有一股机灵劲,尤其是算数好,省了我不少事。”
杨文紧张地向前一步,板起一张脸,大声说:“六皇子炅将军张公子陈公子伍公子好!鄙人杨文,今任职朱将军麾下,见过各位了!”
嘶,明淮亭单手捂住耳朵,皱起眉头冷吸一口凉气,退着身子往炅厉那处凑去。炅厉接着他,他便顺势靠在炅厉怀内,懒洋洋地看着杨文。
杨文这一声喊话中气十足,将张公子倒茶的手都吓的抖两抖,朱坤扶额,心想这小子净给他丢脸。反倒是伍墨被逗得哈哈笑,直言朱坤新找的文职有意思。
闹也闹够了,炅厉唤来婢女,让她再搬张方桌来,将地图铺在方桌上,众人纷纷起身围在方桌边。一支细长镶银的指挥棍移动在地图上,炅厉指着地图上画的一处河流,道:“护城河近几日已是打探好了,河宽不过二十来米,水中养了不少食肉的鱼,水•雷足足两百零三个。”
明淮亭接话:“那老不死的倒也聪明,护城河建在城门外围十三里后,往前是十七个碉堡,二十四个瞭望台,围着城墙一圈,一旦有人进攻不出一个时辰消息便能传至整个宫内。我们设了军马在城内接应,却发现城内巡逻队伍奇多,戒备说森严,想打一个出其不意近乎是不可能的。”
棍尖划过图纸,直指皇宫:“大军早就备齐了,安熙帝近日对我等愈加防范,前几日赏了一块地给姓茗的当山庄。”炅厉眼神骤然狠戾,“割的是淮亭的地,他们今日从淮亭手里拿走的东西,往后定让他们一五一十吐出来!”
窗外鸟鸣急,深深浅浅划过天边,远处的丞相府里,茗荼衫放下毛笔,墨水未干,滴下一点硕大的墨渍,脏了整副字画。他叹着气,走致窗柩处,一只灰鸽扑闪着羽毛飞进来,茗荼衫托住鸽子,拿下绑在鸽子脚上的竹筒。
下一瞬,鸽子口吐白沫,当场身亡。年已半百的茗荼衫依然俊逸,炯炯有神的双眸和茗氏姐妹一模一样,他打开竹筒,凝视了一会纸条,转身,随手将纸条扔进灯芯里。
外面忽响起一声闷雷,灯芯跳动几下,灰烬飘洒在桌面,茗荼衫走出门,门外候着他的老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