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大人这时候去剿匪啊,那往西北送的银子真有事还是假有事?”
周寻一笑:“当然没事,陛下将尚大人调走,就是为了让某些人好钻空子。”
匆匆半个多月过去了,秦玉柔现在每天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关心事情发展进程。
比如有位参加科考的学子写了一篇《鹊巢赋》,暗讽当今圣上靠着秦丘和林太后夺了先太子的位,改了大昭气运,一时之间坊间议论纷纷。
林兆明被多番审讯逼供,最后在狱中自裁,没有留下旁的话。
到了春闱之时,又有大批学子在茶楼中围着辩论,将她爹当年的新政贬得一文不值,甚至有人来告御状,说她爹残害忠良,草菅人命,目无法度。
对于新政,秦玉柔冷哼一声,秦丘变法可是历史都称赞的新政措施,这些鼠目寸光的人才是难堪大用。
对于残害忠良一说,皇帝即位之初,不少人不服不从,新政伊始,有些达官显贵欺上瞒下,这些人实在不能用“忠良”称呼。
但是由于学子游行,又天有异象,加之不少隐世大儒也开始出来参与“舆论战”,春闱被迫推迟,秦家之事一审再审,最后落到了五王爷手中。
“什么,陛下要将我爹斩首示众,他还要去监斩?”
五王爷应当就是那幕后黑手,但是斩首示众可不是能演出来的,秦玉柔立马坐不住了:“陛下怎么能!这不是逼秦家反吗?”
周寻点头:“陛下和秦相商量了这一出,到时候会找个死囚扮演秦相,陛下也会假装被刺客刺杀,再假托重病,彻底让贼子放下戒心。”
秦玉柔咬着指甲,久久不能平静。
终于,日子到了秦丘行刑的那一天。只不过那天之后,周寻就没有再来玉楼阁,秦玉柔彻底没了外面的消息。
第58章
秦丘行刑前的前一天, 李珩前往了大理寺狱,大理寺卿唐顺和郑如渊陪同,但李珩只和两人说了几句便让其退下。
“朕想和秦相单独聊聊。”
高鸿看了下李珩的神色, 也施施然退了出去,这十几年的君臣, 恩恩怨怨也是时候该断了。
两人坐在简陋的桌旁, 蜡烛上的火苗随着李珩的一声叹息晃动了下。
“今晚入夜,朕会派人来把你替走, 若明日的刀真落下了,那这世上便没有秦丘此人。”
依照两人先前的谋划,五王爷大概会在科举上动手脚, 但是没想到他会一直盯着秦家不放,甚至会煽动学子闹事。
秦丘听闻此话之后没有吭声,大理寺和刑部罗织的那些罪名, 他没做的坚决不会画押, 可即便如此, 当他看到那白纸黑字上的一条又一条的时候,还是觉得触目惊心。
做过的事情他不会后悔,只是觉得或许当时有更好的办法解决,而他却走了不少极端。
而且因为自己的专权,眼前这个人这么多年来也没少压着气,他苦笑道:“老臣以为,陛下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怎么不下手?”
牢狱之苦实在磨人, 更何况秦丘入狱之前被那毒折磨得不轻, 月余时间,他白发横生, 连声音都没有以前洪亮。
李珩淡淡回道:“朕原本也想看看他们还能搜查出些什么罪证,可最后他们呈上来的还是朕知道的那些。若不是丞相太过精明,那就是丞相确实未行过那等要掉脑袋的事。”
秦丘抬眼看他,明明李珩说的是讽刺之语,但是言语中却透露要放他一马的意思。
“臣从前在御史台待了多年,自然知道为臣为官为人,哪些做不得。不过臣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也足够下去告错了。”
李珩困惑道:“秦相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丘起身:“老臣希望您收回成命,臣明日甘愿去刑场。臣知道您所行目的,但哪怕再像,也会让五王爷起疑心。只有对手才最了解对方,您计划的这些,瞒不过他的眼。”
李珩却不是很在意:“看不看破都没有关系,朕会派人假意刺杀朕,到时候替你那人没了命,朕也重伤,他们的目光就顾不得别处了。”
“可是陛下,他想见的是臣一党彻底崩裂,否则他不会掉以轻心。”
李珩知道秦丘说得是对的,假若被行刑的秦丘的假的,那刺杀的人又会有几分真。
看着这个陪了自己十几年的臣子,李珩心头涌上很多情绪。
他是恨秦丘的,恨他十几年前机关算尽,也恨他在朝堂上的专横行事,但是他也知道,这几年自己没有动手的原因其实还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