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伉俪离经叛道实录(37)

一瞬的温热,贺臻亦僵了那一瞬。

那一瞬间,他脑中百转千回,他的估量怎会错?女子的肌肤都是这般细腻吗?完了,她不会又要哭吧……

一瞬过后,他飞也似得收回手,放下外袍便向后撤,但还不等他彻底撤开,“啪”的一声,一阵钝痛自他的左脸处袭来。

贺臻怔然睁开眼,只见方才动手打了他一巴掌的那位女子,裹着他的外袍,眼里泪意还未收,看着可怜巴巴的,打他时不手软,骂他时倒是更凶:“登徒子,还说什么无心?!只怕你靠这套不知道欺辱了多少娘子,这巴掌,是你应得的。”

这一巴掌,这一通骂,贺臻长到今天,从没受过这等屈辱。

可确实,方才是他扯了她的衣衫,也是他误触了她,只道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只能咬碎牙往肚子里咽,贺臻压下眸中的火,隐忍不发。

“我都找不到的人,你能找到?滑天下之大稽,可笑之至。再说了,我都这般了,你轻飘飘一句对不住,就能轻易罢了?”钟知微那头骂声不止,说到最后,分外颐指气使,“莫说空话,就现在,我要回家去。”

贺臻咬牙耐着性子道:“可以,你的侍婢和车驾呢?”

钟知微身上那分曾经身为华阳公主的娇蛮越发浓厚起来:“我遣他们回去了,原先我交代了他们,在坊门关闭前来接我,现下我等不了了,我要立刻回家。”

“行。”贺臻已然头疼,只盼把这位赶快送走,“我骑马送你?还是我去贺府唤人来?”

“去贺府唤人,还要你做什么?”钟知微伸手扬了扬她被雨打湿无法再用的幕篱,出言鄙夷道,“至于让我跟你共乘一骑,从这上京城这般惹眼地打马而过?呵,贺臻,你书都读到哪里去了?这新科状元的名头莫不是靠无耻得来的吧?”

忍,忍一时风平浪静,就忍她钟知微这一日,贺臻再度顶了顶腮,剜她一眼皮笑肉不笑道:“那你要如何?”

钟知微抬头直视着贺臻那双桃花眼,眼神毫不闪躲,是吃准了他一般的无所忌惮:“你去找辆车驾来,做我的车夫,替我驾车,亲自送我回永兴坊去。”

第18章

暴雨如注,钟知微立在廊下,怔然看着贺臻的背影消失在雨中。

她心知肚明,自己是有心刁难,存心羞辱,她也没指望贺臻能够履行她这算得上无理的要求,方才贺臻眼底虽有怒气蒸腾,但他却不知为何忍了下来,他方才回的是什么来着了?

“好,等着。”他的嗓子怒意澎湃之时却也清亮,还等不及他的声音揉碎在雨声,他便只身闯入了雨幕里。

丝丝缕缕的凉意透过衣衫渗了进来,钟知微敛眉,紧了紧肩上披着的外袍,淡淡悔意涌上了心间,今日过分了,不该如此的。

往日里都是她斥责别人言行无状,可今日对上贺臻,她竟也成了她所斥责鄙夷的那类言行无状的人。

还不等她细细悔过自省,没到一刻钟,贺臻便真的驾着一辆古朴无华的奚车来了。

他未换衣衫,套上了一件挡雨的蓑衣,一手握缰,一手撑在车辕上,蓑衣能挡的雨有限,湿透了的狼狈入目可见,忽视掉那张漂亮的脸,倒真还有几分车夫的驾驶。

他隔着距离往廊下丢了一把油纸伞来:“如你所愿,上来吧,钟娘子。这就不必让我去请了吧?”

钟知微环顾四周,思忖了一刻,捡起油纸伞撑开走近了奚车。

今日事已至此,倘若此时被人撞见了她的窘态,她才要悔上加悔。

临上车驾前,她忽又戒备询声道:“你这么快便回来了,是从哪儿弄来的车驾?莫不是又当街抢了人家的车吧?”

“这么大的雨,脑子清楚的人家哪里还会出门让我抢?”贺臻颇为无言地望了她一眼。

见钟知微打量着他没有动作,他才又没好气地补充道:“放心吧钟娘子,这点时间来不及去口马行,但去得了本就在曲江的的建福寺,我从寺里借的车驾,送完了你,还得给人家还回去。”

钟知微闻言这才放下犹豫,入了奚车内,车驾缓缓行进了起来,隔着窄窄的一道车门,钟知微双手捧杯,从热茶蒸腾的热气里汲取到了些许暖意。

僧人讲究苦修,寺庙里的茶水自然算不得好,陈年茶水,入口涩然。

伴着雨声,车轴行进声,车门那头忽然加入了一道没什么感情色彩的男声:“我长这么大,便是我祖父也没打过我巴掌,钟家娘子好本事。”

钟知微紧捏杯身,抿了抿唇干巴巴道:“儿向贺家啊郎君道歉,先前不该一时激愤,逞一时意气,打……打了你,还望贺家郎君宽恕,不要将今日发生的事情说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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