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使臣没料到他们竟然有这般大的胆子,愤怒道:“我乃朝廷命官,你们谁敢动我!”
赵雉斜歪坐在太师椅上,轻蔑道:“你不过是楚王底下的一条狗,在老子跟前狂吠什么?”又道,“他楚王想要老子手里的东西,有本事就自己亲自来,差一条狗算什么诚意?”
这话把江使臣给气着了,指着他怒不可遏,“赵雉小儿,你休得狂妄!今日若敢动我,他日朝廷定当挥军而来,踏平你俞州六郡!”
赵雉失笑,“说得好像我今日放你走了,朝廷就不会派兵来打我似的。”
江使臣:“……”
赵雉做了个手势,平头等人用弓弩射杀他们。
江使臣惨呼两声,便中箭倒地不起。
另一人身上有点功夫,但架不住他们人多野蛮。
平头上前踹了两人一脚,说道:“大掌柜,死透了。”
赵雉:“拿麻袋套牢拖出去埋了,勿要走漏了风声。”
平头应声是。
现在把使臣杀了,祸端没法避免。
他们一路靠买官保平安苟下来,现在是没法继续苟了,算是正儿八经的造反。
造反就造反吧,反正迟早都有这一天,省得还要上贡花钱银。
赵雉让李疑书信送到永庆,让那边的奉三郎整顿军队备战,同时也要运送大量黑火药进河城与广陵。
猝不及防接到备战的消息,奉三郎吃了一惊。
程大彪困惑问:“好端端的,怎么就要打仗了?”
奉三郎拿着信纸,惴惴不安道:“朝廷派下使臣来讨要火药,秀秀把人给杀了。”
程大彪心头一惊,不敢吭声。
奉三郎安排道:“你即刻去作坊把火药库存提出来运往河城,准备迎敌。”
程大彪应声是,连忙去办差。
永庆这边因为土地下放得早,存粮充足,现在他们才把广陵那边打下来,目前也不清楚朝廷会派兵来攻打哪处。
怕河城缺粮草,奉三郎立马差人运送军粮过去作筹备。
河城这边因着去年开春把土地下放,老百姓手里有粮,梁萤一点都不怕。
她怕的是广陵那边会成为缺口。
在这个时候,当初的修路优势明显地展现出来,永庆郡内村村通,县县通,运送粮食出郡无比快捷方便。
从永庆那边过来的士兵们日夜兼程,不敢停歇分毫,没几日就把军粮和火药送至河城。
赵雉差平头等人亲自转运到广陵。
整个州府都进入紧急备战部署。
而底下的老百姓根本就没意识到危机降临,他们只是感到欢喜。
像琅琊和丹乌等地的老百姓们正忙碌着春耕,因着土地下放,家家户户都有充足的田地耕作。
稻田里犁花翻滚,到处都弥漫着泥腥。
春日里阳光温暖,山花烂漫,蜜蜂嗡嗡忙碌,偶有蝴蝶落到不知名的野花上,翅膀一开一合。
耕牛的鸣叫声,农人挽着裤腿走在田埂上的笑谈声,稚儿拿着兜网捕捉蝴蝶的欢愉声,交织出一片勃勃生机。
那时他们并未意识到天空的白云翻滚,隐隐透着少许乌云入侵。
亦或许,他们知道,有那群土匪在为这片安宁负重前行。
用带血的双手撕裂这个惨烈又黑暗的世道,就从这次斩杀朝廷派来的使者开始,正式登上造反的舞台。
至少当时赵雉他们是这样认为的。
我们正儿八经开始造反了。
第七十章
永庆由奉三郎和程大彪率八千兵镇守,广陵由郑曲和姜怀率一万兵镇守,河城则由赵雉和金鸣,陶二郎等人率一万两千人镇守。
倘若朝廷派兵攻永庆,河城会援助;若攻河城,永庆和广陵则援助;若攻广陵,则河城进丹乌援助。
三地镇守以老鹰高飞的布局守护俞州及周边一百多万老百姓的田地。
在等待朝廷挥军而来的期间,三地皆派探子外出打听,摸清楚他们会攻打哪处。
这种等待是煎熬的。
春雨绵绵,梁萤站在屋檐下听细雨洒落到瓦上的声音。
她不知道赵雉到底经历过多少场战役,就她所知的战役,有江原营救贾丛安一战,当时就为那三百兵。
而后是陈安叛变王太守,夺永庆太守府一战。
接着是临都求助打俞州军。
再接着是打扶阳,攻河城,屠四宜,夺广陵。
七场战役,刀口舔血,以命相搏。
而现在这场战役,才仅仅只是造反路的开始。
每一场流血的战役,都将浸润脚下的土地,开出鲜艳夺目的花朵。
每一寸土地,都将拯救在绝望中挣扎的世人,用粗糙的双手铺开锦绣前程。
她曾尝试甚至幻想着有没有一种方法能避开流血。
结果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