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了君后故意辱骂褚寒的话,说他的眼睛丑陋,不由勾起了点唇角。
褚寒的眼睛,不同于青国和越国人的样貌,同他又何尝不一样。
他们在他们正常人的眼中,都是异类。
只是他,比褚寒……更为怪异。
他是深藏在明亮、庄重、严肃,代表着世间最尊贵的衣服底下。
比起将异样放在明面上的褚寒,似乎也阴暗许多。
君后说得对,他不会让后宫的女子怀上他的孩子,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这个能力。但自他登基以后,他就清楚的知道,他这辈子都不会拥有自己的太子了。
常公公以前总盼着他早日立后,立了后,他就可以诞下皇子。但其实不可能的。
即便有,也是他从其他几个公主那里,抱回来的孩子。
先皇时,生了太多的皇子,皇子们都想做皇帝,争的头破血流,最后全死了,君后才能趁机扶持李乐童登基,若李乐童的秘密被泄露出去,众朝臣要推翻他,也再寻不出一个太|祖的直系子孙来登基了。
这也是君后总是用这件事羞辱他,却没有第四个人再知道这件事。
某种意义上,他们甚至是一条船上的。
第二十四章
那天晚上, 李乐童如约去长乐宫陪褚寒用了宵夜,也同他在寝宫前的湖边散了会儿步,亥时三刻, 李乐童忽略褚寒仿佛会说话的眼睛,里面写着“侍寝呀, 夫君”,带着常公公回去了。
之后的几天里, 李乐童甚是忙碌, 褚寒天天溜出去在御书房外偷看他, 都见他忙得水都来不及喝一口,有很多的大臣,还有侍卫首领去见他, 一见最少就是半个时辰,然后他们会一脸严肃地从御书房离开。
褚寒思念夫君,但十分懂事,知道这时候他绝不能上去捣乱, 于是总是远远看上一眼就回长乐宫了。
免得官员们看见他, 议论出什么。
他是知道的,一国皇后需得端庄, 在皇宫里, 关上宫门只有他和夫君, 他怎么没规矩都可以,但要是让朝臣们看到了, 一点小事也要闹成大事。
教导他礼仪的嬷嬷和女官欣慰的不得了, 觉得皇后娘娘总算学好了, 更加卖力的讲起课,但她们不知道, 皇后娘娘的思绪,早就不知道飞去哪里了。
褚寒撑着头,长长的眼睫遮住灰色的眼眸,他在思考。夫君这几天这么忙,跟那天君后的话有没有关系。
君后跟李乐童的关系不是什么秘密,褚寒问了几个宫女就知道了。
令他不解的是,夫君并不是那种不懂感恩的人,君后扶持他登基,按理说,他与君后的关系,应该更和谐才是,可为什么他们那么针锋相对?
君后好像很恨夫君。
宫女们也不是很清楚这些,他们做下人的,其实很多时候什么都不敢打听,也不敢议论的,于他们来说,他们的命如草芥,宫中的贵人,赐死他们就像赐死一条狗那么轻易。
所以有些知道的,也不敢说,避讳如深。
更何况,他们所有人都记得,一年多前,皇上一道命令,处死了多少宫中下人。
褚寒凭着这些少的可怜的信息,勉强猜出一条,皇帝年幼,君后扶持登基,恐怕是想垂帘听政,将皇上当做傀儡的。
但更多的就猜不出来了,他撑着额头的手往下滑了滑,改托住下巴,他先前做的预知梦里,也没这些啊。
感觉那个梦,已经过了好久了,褚寒一开始还很信服它,但随着现实跟梦境越来越相去甚远,他也就不再执着那个梦了,但偶尔还是会想起,毕竟梦里的夫君,待他实在太好,而且他还几乎夜夜侍寝诶……
褚寒就有些羡慕梦里的自己了。
褚寒想不通,打算直接问了,他看了眼站在前面口若悬河的嬷嬷,突然打断了她的讲课,问道:“我有问题。”
这还是皇上第一次跟他们互动,嬷嬷分外慈祥,“娘娘有什么想问的啊?”
褚寒:“君后与夫君到底为何变成现在这样?”
嬷嬷的笑瞬间凝固,有些绷不住了,看了眼女官。
褚寒也看过去。
女官觉得压力很大,干笑两声,“娘娘,皇上命我们教您礼仪规矩,并不包含这个。”
褚寒眯了下眼,看出她们都不想说实话,当即换了个方式,“本宫想知道。”
自称变了,女官顿时汗流了下来,擦擦额头,很是气弱,“这个……奴婢不能妄议主子们的事。”
褚寒:“无妨,是本宫问你们,如实回答就好。”
女官和嬷嬷确实知道的比宫女多,她们本就是宫中老人了,有些事就算皇上登基前不知,登基后,也多少听说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