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氏,不可信。
李乐童面对两朝宰相的暗暗施压,神色也依旧淡漠,“朕自有分寸。”
陈老弯下腰,拱手,“微臣,相信皇上。”
帝王有如此魄力,陈老心中宽慰,看来是他多虑了,皇上没有对褚氏动心。他们的大业,还在有序铺展。
陈老腰背挺直,胡子在热风中微微飘动,很是有文人的风骨,宫里的大太监亲自在前引路,送陈老出宫。
陈老走了几步,眼看出宫的宫道就在眼前,忽然听见什么响动,随着声音看过去,就见皇后娘娘一身红色锦衣,长卷发上,腰上,甚至袖子上,都有银铃,如花间的蝴蝶,欢快地跑着,一跑,一串的银铃声。
陈老听见的声响,就是银铃所发出的。
面容严肃,性子古板,最是文人风骨的陈老,见到眼前的画面,狠狠皱了皱眉,愤而甩袖离去。
皇宫何等肃穆的地方,衣着不整,跑跑闹闹,成何体统!
臭着脸走了几步,想起什么,回头,果然见褚寒跑去的方向是御书房,脸瞬间更臭了。
千万条礼仪规矩汇成一条,再次:成何体统!
陈老对褚寒的印象,比初见时更差了。
褚寒压根不知道陈老对他的评价,或者说他跑过来的时候就没注意到还有别人,跑进御书房,熟练地扑到李乐童身上。
“夫君!”
李乐童两手接住他,呵斥,“都下去。”
这话是对下人说的。
李乐童要顾及帝王形象,不能当着下人的面纵容褚寒,但下人退下,只剩他和褚寒,就可以了。
下人们低着头全都退出去,还关上了房门,咯吱一声,褚寒就跟终于等到了什么似的,撒欢撒得更厉害了。
“夫君夫君,马上就出巡啦!”
褚寒的灰眸亮的发蓝,“我好想马上就到后天啊!”
李乐童笑了些,摸他的脑袋,“很快了。”
褚寒抱着李乐童的腰,畅想道:“出去后,我可不可以骑马?”
李乐童见他这么开心,心也软了,“当然可以。”
“那我能不能去夜市?
”
“可以。”
“可以坐船?可以见很多很多的人,可以吃好吃的,可以买好看的衣服?可以交朋友?”
褚寒每问一个问题,李乐童都不厌其烦地说可以。
褚寒激动的肉眼可见的脸都红了,嗷嗷的,“太好了!快点出巡吧!”
李乐童眼中浮着笑意,其实他出巡,是有任务的,也不会那么轻松,但褚寒很高兴,他又怎么会去泼他冷水。
况且,褚寒确实是去玩的。
他出巡,褚寒玩。
并不冲突。
直到……
褚寒殷切地看着他,问:“我可以跟夫君睡一间房吗?”
李乐童敛了笑意,很是绝情,“不可以。”
褚寒支起来的耳朵耷拉下去了,灰眸也成了委屈的狗狗眼,摇摇李乐童的胳膊,“一起睡嘛,外面客栈有限,那么多人要住房,夫君身为皇上,怎么能能铺张浪费呢?我们两个人睡一间就好啦。”
李乐童忍笑,不为所动,“梓童不必忧心,越国客栈多得是。”
褚寒撒娇卖软,“睡嘛,一起睡嘛,夫君,求你了。”
李乐童抽走手,“不可以。”
褚寒换另一边继续撒娇,“夫君不爱我了吗?我不是夫君心里的心肝宝贝了吗?你不想跟你的心肝宝贝一起睡觉吗?”
李乐童被褚寒的这些孟|浪之词说得耳尖泛红,垂目认真地看奏折,“不可。”
……
……
日月轮换,离清正帝出巡,只剩一天。
所有人整装待发,套好的马车都整整齐齐停在了偏殿后面。
后宫,静妃的小动作惊动了君后,他听完属下的汇报,大笑,只觉好笑至极,命人去传静妃来见他。
静妃推辞,君后也不恼,再派人去,这次,带了句话过去。
两刻钟后,静妃现身在了寿安宫。
静妃不愿在君后面前露怯,强撑着身体,笑道:“不知君后传臣妾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掩在袖中的手紧紧握住,该死的,她动作已经够小心了,没想到皇上没发觉,君后先察觉了。
宫中还有君后的人!
君后近些日子十分安分,以至于静妃都快忘了君后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了。
君后摆摆手,看着桌上的画像,头也不抬,“别紧张。”
“本君又不是要告发你。”
静妃的脸霎时白了,干笑,“臣妾不知您在说什么。”
君后好像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话,当即笑出声,转头,用不知什么样的眼神看了眼站都快站不稳的静妃,顿时笑得更厉害了,“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