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慈珠迷迷糊糊喝了,到了最后还有点不舍,舌尖慢慢舔着湿漉杯沿,将水珠也咽下去了。
而后才有点清醒。
他这时不知为何偏头朝外看了眼,发现连着客厅的、就在不远处的露天阳台前站了个男人。
说是男人,年纪还不够,是介于这之间的一种修长体型,还在抽拔的年轻,他有一身如白瓷釉冰冷的皮肤,半身赤|裸,只用浴巾松垮裹住下半身,小腿肌肉线条被身后月光勾勒出水墨画的细致。
他微垂脖颈,戴了银色细框眼镜的凤眼睫毛微动,一手拿着金字塔魔方慢条斯理单手转动,这个魔方是超高阶难度,锥形形状与旋转机制非常考研玩家的头脑。
更别提单手。
……可沈慈珠下一秒就瞧见谢喉轻而易举还原了全部面。
更令沈慈珠觉得新奇的是,谢喉指间搭着的那个东西。
是比安全套还不可思议的东西。
第十四章 脏话
细细长长一根香烟,被谢喉慵散散地夹在指间,指腹有力且禁欲,配上银色镜框,竟然难得败类了。
谢喉好似没发现沈慈珠在看他,只随意将烟入唇,姿态娴熟又冷漠地抽了一口,淡雾丝丝缕缕升起,形状像雪山上最后遗存的一支莲。
他还在玩魔方,将它重新打乱又进行下一场。
光影下,谢喉从优越的骨骼走向,到这世无其二的清俊皮囊,他都远比他的哥哥耀眼,哪怕在这落魄至极的地方,他也如遗星,如玉石、如白鹤。
这会令人怀疑他们是不是亲兄弟,但又没人怀疑,因为谢喉的举手投足与他哥哥太像了,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谢咽抽烟的时候喜欢微微蹙眉。
谢喉也是。
沈慈珠轻轻笑了,音如春光温柔。
谢喉似有所感,一双眼尾过冷的凤眼瞥了过来,他喉间红痣似针孔,从里面将欲与热一并涌出。
“不睡了?”谢喉说。
“不和我一起睡吗?”沈慈珠将纸杯捏成薄薄一片,扔进了垃圾桶。
小房子有房子的好处,比如他们二人不管怎么都算离得近。
沈慈珠走到阳台,握手楼挨着握手楼,对楼那户人家的鼾声沈慈珠都听得一清二楚。
“谢喉,你今晚被周凭他们欺负的时候,你知道为什么帮你吗?”他问。
“利用而已,不是么?”谢喉说,“得到想要的了吗?”
沈慈珠当时替他解围,只不过是想借这个解围引出那场由他替沈慈珠赢下周凭他们的那场价值两千万的赌博,再用那场赌博引出沈慈珠自身的筹码,让周凭他们心甘情愿跟随沈慈珠。
多聪明的孩子,一点就通。
沈慈珠此刻很欣慰,然后又有点苦恼——
他要微微踮足,才能将谢喉这双漂亮又聪明至极的眼珠欣赏个清楚。
“我对你好,帮你解围,不止是利用,也不是因为你是我的……小叔子?”沈慈珠笑了,“谢喉,你早就知道你哥哥把我甩了吧?当时为什么还骗我,装作不知道呢?”
“是为了让我觉得你天真吗?可你一点也不天真,你也很会利用人不是么?”
今晚就把他沈慈珠利用成了杀人案目击者替他洗脱嫌疑。
谢喉沉默着。
“所以你该明白,我帮你,不是因为我是你的嫂、嫂,因为我和你哥哥没关系了,那么,我为什么会帮你呢?除了利用与各取所需之外,我实际上……喜欢你啊。”沈慈珠在撒谎。
在月色与星光下,在这野蛮成性的醉酒烧灼里,他鼻尖轻轻凑近谢喉的下巴,睫毛状若无辜地轻扫谢喉的唇。
谢喉的烟还在他的指间,他的手指又长又有种沉默的力道,还隐约有薄茧。
谢喉的唇上残留了烟味,瞧,神仙也会落脏的。
“谢喉,想试试吗?我带你试试这世上最爽的事情——”沈慈珠将谢喉的眼镜摘了,他仰头,眼下雪白的皮肤已经薄红似烂玫瑰。
病态又绮丽着活色生香。
最爽的就是被疼痛缠身,和碾碎对手尊严的那一刻了。
他的胳膊圈住谢喉的胳膊,谢喉上半身没有衣物遮挡,他能感知到少年人后背肌肉的轻微绷紧。
“你明白你在做什么吗?”谢喉这才正视他,“沈慈珠。”
“你知道我不正常,我是疯子。”沈慈珠耸耸肩,有点无辜。
他在凑近,像捕猎。
到最适合接吻并唇齿相依出水淋的距离时,他才停下危险的凑近。
谢喉神色不变。
“真的好奇怪,谢喉,为什么只有你能看出来我是伪装的呢?只有你知道……他们都把我当好人,恶心透了,不管我做什么他们都觉得我无辜,操。”
沈慈珠抬指盖住谢喉的手腕,缓缓向下拿了那只被谢喉抽过的香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