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受到召唤一般,它倏地睁开了自己露着凶光的黄色巨型竖瞳,杀意毫不遮掩地从中溢出。
成千上万的黑丝,如同有了生命一般,一齐卷向它的体内。
“嘭”的一声,地板发出颤抖,野兽落地,天花板上的灯管摇摇欲坠,猛然间,红外线失灵,整个楼层陷入了黑暗之中。
它震耳的咆哮声在整个地下六层间回荡,让人惊心动魄。
祝屿手中捧着的水随着怒吼声在她的掌心中漾起了一圈又一圈的纹路,她看了眼镜子中的自己,眼神坚决,随即利落地洗净脸上的污秽后,顺手扯下晾在一旁的毛巾,边擦着脸上的水珠,边往外走拉开了房间的大门。
就在她短短调整自己状态的这么点时间里,外头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地板上浸满了黏稠的液体,她抬起脚,看了眼自己靴下的地板,黑暗中虽然不能看清具体的样子,但脚下的软糯粘腻感却骗不了人。
果不其然,在她脚踩着这股粘腻感往前走了几步后,便看见了倒在地上的庞大身躯。
凑近看,这才看清,朝天躺在地上的是一头腹部被掏空,肠子拖了一地的巨熊。
它张开的眼睛中瞳孔放大的倍数不太正常,似乎死前看到了什么令人惊讶的画面。
祝屿想通过接触它的尸体来获取记忆,可无论她怎么触碰,脑中都一直毫无反应。
明明她之前能够读懂在湖底和林中那些已亡的兽类的低吟声,可为什么眼前这只却迟迟没有收获。
是了!低吟!
之前那些兽类尸体它们会发出低吟声,眼前这只它安静地没有半点低喃声,难怪自己无法与它建立任何联系。
虽然还有很多目前不太明朗的事情,但祝屿眼下没用功夫来思考这些。
她站起身来,秋水般的瞳仁中忽而闪着幽深如潭的暗芒。
这只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并且按照眼前走道上的画面来看,前面还有其他的生物。
按理来说,还没到血月,这些生物并不会出现在林中,更不可能会出现在这地下实验室中,一定是有东西故意而为之的。
电光石火间,她想到了那个黑茧中出现兽化的安德鲁。
祝屿脚下的步伐变得急切了起来,在途经了地上兽类尸体越来越多时,她再也忍不住地迈开腿跑了起来。
越靠近实验室那头,空气中携带着气味同湿度便越重。
等她看见已经被啃得所剩无几的畸形种尸体后,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畸形种的尸体已经残破得惨不忍睹,还勉强尚且留有皮肉的地方依稀能够看得出吞食者锐利且宽大的口腔。
在她观察的这会功夫,陡然“叮”的一声,打破了所有的宁静。
她侧头望向了电梯处,还未开门,便能看窥见上斑驳的污渍,随着电梯门的打开,里头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甚至还有液体蜿蜒而出,在地面上逐渐汇聚成一道长长的血泊。
电梯里的灯还亮着,轿厢里白炽的灯光在一片黑暗中显得格外地亮眼,就像是闪耀着希望之色的灯塔。
但里头已经被喷射状的血液弄脏的四壁,以及拖着嘴中猎物还在挣扎的异兽,则是将这份带着救赎之意的希望彻底画上了句号,转而成了另外一种人间炼狱。
喝下治疗药剂的祝屿此时体中的负面状态得到了些许舒缓,虽然还没有痊愈,但起码已经能跑能走了。
她看着眼前将叼着猎物一步一步靠近自己的灰色巨型狼,一下便明白了。
原来发生兽化的安德鲁在黑茧中彻底蜕变成为了兽类。它口腔的大小同畸形种身上留下的痕迹几乎吻合。
而路上看到的那些尸体,全部都是它坐着电梯跑到外面将其拖进来的。
它的种种行为看起来就像吃饱饭后,开始往自己的领地中储存粮食的饭后消食活动一样。
祝屿做好了与之一战的准备,她迅速地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佳,在对方放下口中的猎物朝着自己奔来的时候,她也随之一动,直面迎了上去。
两者你来我往,拳脚相加,看起来实力相当,谁也没有落了下风。
祝屿毫无近身搏斗的经验,因而攻击的章法十分混乱,好在她反应足够敏锐也足够快速,这才没受什么伤。
而随着她攻击的靠近,灰狼体内沉寂的黑气开始有了动静,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有了再次复苏的征兆。
祝屿之所以不想用黑魔法攻击它,一是因为她并没有感受到如同之间畸形种那般的压迫感,二是自己的五感足以判断出它的下一步动作,第三则是她想看看这具身体的肉搏极限到底在哪里。
毕竟不到万万不得已的危急关头之际,她并不在别人面前展露自己的黑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