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叶惟昭知道,这些,都不是自己需要的那个意思。
叶霜曾经是除开生存之外,叶惟昭唯一牵挂的,现在也落空了。
于是叶惟昭就这样毫不犹豫地离开,走得毫无牵绊。
回到京城的叶惟昭把自己的全部心思都投入到了军营里。因为没有家,叶惟昭不需要回家,因为没有爱的人,叶惟昭也不怕死。他全心全意地为皇帝训练禁军,替上司办差,舍却身家,抛弃性命……
因为这些,禁军提督非常喜欢叶惟昭,无论大事小事都喜欢找叶惟昭干。就连皇帝赵昀都知道,禁军里头有个干事忘命的中郎将,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将生死置之度外。
叶惟昭的日子过得辛苦却充实。
待到三年一度的提拔,让叶惟昭没有想到的是,宁州军营里那场令人尴尬的事件再度发生——
禁军提拔参将,依旧没有叶惟昭。
叶惟昭想不通,也不理解这样的事。他死活都整不明白,为什么连军队里都能不论功行赏,反而像文官们那样玩裙带门派?
而这一次,叶惟昭已经离开江宁太远,叶济康管不了他,就连徐家的老先人也荫蔽不了他。
叶惟昭一蹶不振,一度丧失了生活的目标——
直到他遇见了程姣。
不善饮酒的叶惟昭因为在酒楼喝闷酒,与人发生冲突的时候,正好摔进了程姣的马车里。
叶惟昭醉得深沉,哪怕跟人打着架,头一挨着马车的软垫竟也睡了过去。
就这样,程姣不过进寺拜姻缘,回家路上就捡到一个男人,可算是菩萨显灵了。
更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后来程姣发现叶惟昭竟然是自己二叔程烈推荐上来的中郎将,这不是千里姻缘一线牵是什么?
就这样,这一年的冬至节,在程家自己的家宴上,程姣派丫鬟在给叶惟昭添酒的时候,偷偷给叶惟昭递过来一只香囊。
叶惟昭瞧见这香囊也没有说什么。
丫鬟心知肚明,便把香囊从桌底下直接塞进了叶惟昭的手里……
话说事情还真就这么奇怪,自打叶惟昭收下程姣送来的那只香囊后,他的官场之路果然就顺利了起来。
从那以后,叶惟昭每一次办差,就算有什么不顺,或是遇上某位朝官的刁难,让叶惟昭难以交差的。只要叶惟昭在之后与程姣相处的时候反映出来,过不了多久,这些障碍就会自动消失,不配合的官员也很快就改变了态度,重新变得配合起来。
叶惟昭当然清楚自己时来运转究竟是因为什么,肯定不是老天爷照顾,我佛慈悲,也不是叶惟昭自己的办事能力一夜间就突飞猛进起来。
不等第二个三年的任期过去,叶惟昭就被当今皇帝赵昀亲封神武将军,并提拔为神机营提督。
除了叶惟昭自己,京里人都知道:京西定国候程坚府上很快就要多一个女婿了。
这一年,叶惟昭领皇帝的命南下江宁办事。
再度走进那一面熟悉的城门,一种特别的情绪自心头涌起。
有点不受控制地,叶惟昭来到了徐府的门前。
曾经记忆里那扇气势恢宏的朱漆大门似乎变旧了不少,原本精光铮亮的铺首也已经开始斑驳……
就在叶惟昭站在大门外,目光迷离地朝那大门看的时候,突然,吱嘎一声,大门自里打开,老管家徐伯走了出来,抬眼就看见了独自一人立在正当中的叶惟昭。
徐伯惊喜,大呼一声:“大公子回来了!”
……
看着叶惟昭锦袍上的那条过肩蟒,徐伯压抑住心底的颤抖,小心翼翼地把叶惟昭往后院领。
徐伯用几近讨好的语气告诉叶惟昭,说大公子回得正是时候,今天府里准备了很多好吃的,晚上还要举办家宴,霜小姐她今天也回来了。
“……”如有一个激灵贯穿全身,叶惟昭身上的汗毛都颤抖了一下。
猝不及防地听见那个名字,尘封已久的记忆突然冲将上来,叶惟昭几乎就要承受不住。
“哦,是么?”叶惟昭低头不看徐伯,强作镇定,淡淡地说。
“是的大公子!您多年不回,老太太都念叨过你好多回了!所以今天真是一个好日子,念着念着,结果您和二小姐便都回了!”徐伯情绪激动地说,发自心底地高兴。
……
桃花树下,叶惟昭又见到了那一张让他意乱神迷的脸。
叶霜瘦了不少,眼底也蒙上一层淡淡的幽怨。
看见这张脸的第一眼,叶惟昭就开始心疼了。
他问叶霜在王家过得可好?王希禹对你可还敬重?
话音未落,叶惟昭便看见大滴大滴的眼泪扑哧扑哧从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掉了下来……
叶惟昭难过,比自己被人虐待了还要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