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和泽进了院子便大摇大摆起来,他知道张如韵现在不在府中,院里也没有仆从,他来时没有惊动他人和结界,势必不会让张如韵知晓。
但他不知道,张如韵养在窗台上的昙花也是可以化为人形的。
阿昙在他进入院子的那一瞬便已经察觉到动静,化回原形躲进了花盆里。
张和泽径直推开了门,摸黑转到屏风后头去,打开了张如韵的箱子。
张如韵的丹药全在箱子里封存着,如今被人一瓶瓶取出来放到了桌上。
张和泽借着月光打量这些奇形怪状的丹药,嘀咕道:“这都是些什么,怎么也没有标记?”
话虽这么说,手上却没多犹豫,每瓶各取了两颗丹药收在袖口里,又将怀中某物扔在箱子中,将所有东西归还至原位,转身便要走。
宿云微正要上前查看遗留之物是什么,便见一道幽蓝灵流从昙花叶片处溢出,裹挟着那事物将它扔出了窗外。
第44章 只此一次
宿云微视线随着落到窗外,才看见那落在草地里的东西并非什么危险之物,而是一串珊瑚珠。
玉笙寒若有所思道:“哦,此物或许是张母的嫁妆,珊瑚珠价值连城,十分名贵,张和泽莫不是要嫁祸张如韵偷走母亲的首饰。”
宿云微:“原以为他会聪明些,没想到手段也如此上不了台面。”
“张家商贾出身,最重财物,他这么做也不无道理。”
宿云微沉默了片刻,瞧着阿昙化为人形出了屋子,将东西拾起来仔细打量了片刻,忽地放出灵力将其销毁得一干二净。
到后半夜时,焰火被撤下去,人群散了,城中彻底陷入寂静。
乌云黑沉沉地压过来,笼罩在这座小镇的上空。
阿昙没回花盆睡觉,依靠在窗台上看了许久的天色,直到乌云遮蔽了最后一丝月光才起身合上窗,最后碰了碰小草的叶子,彻底睡过去。
窗外雷鸣电闪,雨珠敲打在窗外枇杷叶上,嘈杂雨声愈发显得院里安静平和。
宿云微却觉得,这或许是难得安定的时刻了。
第二日雨势小了许多,淅淅沥沥地落着,让人无端有些心烦意乱。
京城魔体出现的数量不算太多,有张如韵帮衬着,很快便压制下来。
张如韵给阿昙传过讯息,询问他近日的境况。
阿昙说一切都好,又犹豫了一瞬,似乎再思考要不要将前日的事同他说。
想来想去,他还是选择避之不言,只问:“既然已经解决魔体一事,你又要何时回来?”
张如韵说:“今日连夜赶路,许是明日便能到。”
阿昙垂着眼眸又问:“若是有人以莫须有的罪名诬陷你,会如何?”
“啊?”张如韵一时没太听明白,下意识道,“并非是我犯下的错,自然与我无关,也不会去管。”
“不是,”阿昙指尖来来回回翻转着传讯符,低声道,“你会伤心么?”
张如韵那头许久没有声音,阿昙还以为传讯符坏了,有些茫然地将揉皱的符纸展开,试探道:“喂?坏了么?”
张如韵在那边低低地笑了一会儿:“伤心啊,还得看是谁误会我,若是无关紧要之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都不会放在心上。”
“修仙之人要淡泊名利、宠辱不惊,这些道理自我入仙道门时便一直谨记。”
但如今的仙道门已经非同往日,不再记得自己是如何教导弟子的了。
阿昙道:“好哦,那你一路多加小心,我等你回来。”
张如韵那边又没了声音。
阿昙倒是一如既往地随心天真,从不觉得自己话语是否注意了分寸,平白叫人多想。
玉笙寒喃喃道:“殿下的兄长与殿下倒真是相似。”
宿云微心不在焉,没听清他说什么:“嗯?”
“无事。”
*
张如韵第二日果然回了寂声山。
阿昙似乎有些感应,清早便醒过来,收拾了东西想要摸出府去等他。
他毛手毛脚,险些将花盆打翻,好在及时接住了。
不过动静有些大,将睡在一边的宿云微吵醒。
宿云微昨夜魂体有些不适,吐过血,后半夜不知道是太累还是晕过去了,半点记忆都没留下。
宿云微动了动头,脖颈有些酸痛,半晌才直起身来。
他这时才注意到,自己此刻正与玉笙寒一同躺在太师椅里,半个身子都坐在玉笙寒双腿上,应当是这么枕着他睡了一夜。
玉笙寒安静合着眼,似乎还未醒。
宿云微的动作蓦地僵了僵,变得小心翼翼起来,怔怔望了他的面容许久。
玉笙寒如今这张脸当真讨人喜欢,却并非他原本的面容。
宿云微一向觉得容貌并非是喜爱一个人的必要标准,但他总觉得玉笙寒自己的样貌或许并没有他所说的那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