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池宴已经随手折了根树枝,迎风站在阳光下,分明如此炎热的的天,话语却格外冰冷:“过来习剑。”
“我只教你一次。”
宿云微脑袋更晕了:“我走不动。”
肩上伤很痛,天气也很热,日光那么强盛,他甚至连看路都有些花,白光晃得眼睛一阵疼。
东池宴冷着脸不说话。
宿云微总觉得他似乎下一瞬便会将自己杀掉,想来也是,他拿自己当成某个人的替身,一旦玩物不再听话,隐约会失去控制,便会将其彻底销毁。
像东池宴这样的人,这世间恐怕并不少。
宿云微还不想死,他挣扎了片刻,脚步动了动,眼前天旋地转连路都走不明白,转头便摔倒下去。
东池宴微微怔了怔,幸亏站得不算远,及时将人捞在了怀里,没叫他直接摔下去。
他知晓宿云微体魄很差,没想到竟差成这样,甚至还未站到日头下便中暍了。
这么娇气的公子哥,叫他跟着军营住在寂声山里,倒还是委屈了他。
第70章 抚喉结
宿云微从来到叛军军营里,已经晕了许多次了。
水土不服再加上身心俱疲,让他接连病了很多日,东池宴偶尔会来瞧一瞧他,但总喜欢说些冷漠又刻薄的话,瞧不了多久便要走。
宿云微对他的态度一如既往,他只觉得可惜,东池宴这副模样无非便是因为自己与他心中惦念那人不太相似,他失去了兴趣,自然便不会过多关注。
宿云微斜靠在榻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那枚小巧的暗器。
这几日倒是剑灵时常来找他的,偶尔会带些苦涩的药水。
宿云微怕苦,喝过一次便拒绝再喝,后来剑灵再来时,便将汤药换成了药丸。
那药瓶如今还在桌上放着,月光从窗外照落进来,落在桌案上,在瓷瓶半身上反射出微弱的明光。
宿云微盯着那瓷瓶望了片刻,脑中想的却是近几日探听到的一些消息。
山中的村落是东池宴前些年才建起来的,寂声山中尚有异兽,但村中青壮年极少,反倒全是老弱病残,山路崎岖难行,村民们不方便离开。
那村落宿云微后来也跟着剑灵去过一次,位置选得还算好,在一处山崖旁,崖上生了许多洞穴,打通了整个山体,如若出了什么意外也能及时逃走。
只是从村中出来时,剑灵忽然道:“这坡下还有一个洞穴。”
“是么?”宿云微本未太当回事,西南的山上有几个洞穴是多么正常的事情,村民也做不到每一个都去将它探查清楚,为自己所用。
剑灵摇头道:“我还没说完,那山洞立了结界,凡人无法进入,甚至看不到洞口,东池宴有些灵力,但就连他也无法进去。”
宿云微来了些兴趣:“你的灵力要强过他,你可以做到么?”
“太子殿下倒是看得起我,”剑灵笑道,“我确实能够进去,不过那地方昏暗无比,又带着些其他的力量,越往里走越觉得心慌意乱,便没再继续前行。”
“后来我才听人说起,说此处是葬神之地,那山洞恐怕是神陨处。”
又是葬神之处。
接连听到许多人说起过此事,究竟是真是假,宿云微自己也猜不透,只是忽然想到,若真有神力残存,他是不是也能有办法将其拿到。
病着这几日里,叛军并未按计划拔营,士兵在山中巡视是碰到了异兽,如今探不明异兽的数量和其他情况,叛军不敢贸然离开驻扎地。
倒也给霜城留了些喘息的机会。
近一年的战争已经耗费掉了皇室大半的战力,再加上臣子官员陆续罢职,若叛军此时拔营北行攻上京城,恐怕江山自此便要拱手让人。
宿云微给京中传过消息,叫下属尽快让百姓撤离,但山遥路远,这份消息不知又要到何时才能穿到京城去。
深夜时剑灵回到小帐里来,帐中未点烛火,只隐约能借着月光看到一些景物的轮廓。
剑灵瞧见宿云微正侧躺在床榻上,天气太过炎热,他穿的十分淡薄,浅蓝纱衣落在地上,纤细腰肢隐隐绰绰,线条鲜明又诱人。
再仔细一看,对方眼眸并未合上,仍然瞧着桌案,似乎在思索什么要事。
剑灵随口问:“为何还不休息?”
“在想我还能活多久。”
宿云微垂眸瞧着自己苍白的指尖。
对上东池宴的胜算太过于微小,这座江山没了爹爹和哥哥,他一个人撑不起来。
剑灵一时间没说话。
夜里营帐外蝉鸣阵阵,在尤为安静的深山里显得异常聒噪,偶尔还能听到其他营帐里的士兵带着惺忪睡意含糊骂道:“这蝉鸣吵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