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有一张十分有用的脸,至于有用到何等地步,他不懂,也说不准,单靠脸去行动恐怕并没有多少胜算。
他想得有些出神,并没注意到身后玉剑晃了晃光芒,忽地化了人形落在他身边。
先前那个青年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轻轻“嘘”了一声,悄声道:“这帐篷离东池宴的不远,动静大些恐怕会被他听到。”
宿云微吓了一跳,张了张口,憋了许久才说:“你......你不要总是忽然出现。”
第66章 早期作精行为大赏
原本就流落他乡,宿云微一个人单枪匹马来到叛军军营,心中紧张,哪里经得起青年这么吓唬。
那人顿了顿,诚恳道歉:“是我之过,下次不会这样了。”
宿云微抿了抿唇。
话都被你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
他指尖攥着衣袖,视线落在那柄玉剑上,转移话题道:“你是剑灵。”
东池宴的剑,这剑的剑灵,不也还是东池宴的人么?
青年似乎知道宿云微在想什么,摆手道:“我可不是他的剑。”
“说来也奇怪,玉剑落在他手上也有十多年了,却从来不见他认主。”
宿云微想,那这就暂时还不是东池宴的。
既然不是,那他又哪里有资格将剑给自己。
青年道:“我倒是觉得我与太子殿下有缘,太子殿下生得漂亮,这剑正好配你。”
宿云微无话可说,他骂他登徒子。
隔壁营帐里隐约可以听见东池宴的脚步声,宿云微担心他听到这帐中的动静,很快又不说话了,坐在榻边看自己袖中的暗器。
青年问:“天色已晚,为何还不入睡,小心伤口发炎。”
宿云微肩头刀伤疼得厉害,一日下来脸色都是苍白的,连唇色都淡了。
他是个十分怕痛的人,但到了这一步,也只能自己遮遮掩掩,不想被别人看出来。
宿云微安静地垂眸望着帐中简单的床榻,半晌才道:“太硬了。”
青年没听清他说什么。
宿云微抬起脸来看他,少年仰视人的时候,瞳眸总是很亮,泛着光,又像是含着水汽,无端地有些勾人,却又无比纯情天真。
青年心跳慢了一拍,听见他又重复道:“床榻好硬,不舒服。”
他愣了愣,这才笑道:“真娇气啊。”
宿云微撇了撇嘴,没看他,也不说话。
十六岁的太子殿下娇生惯养,从前没吃过什么苦头,娇气一点又能怎样。
转念又一想,好像确实不能怎样。
这里不是霜城,也不在皇宫里,周围全是叛军的士兵,并非宫中的宫人。
宿云微伤口实在疼,脑袋晕乎乎的,不知道是不是伤口发了炎,须得早些休息才行。
他褪了靴子想要合衣上榻,那青年忽然近前几步,两手插在宿云微腋下,将他一把抱了起来。
宿云微又吓了一跳,拼命挣扎着:“做什么!”
脚下胡乱踢着,踹翻了椅子。
隔壁营帐内的走步声顿了顿,宿云微连忙噤声,下一瞬便听着东池宴脚步再次响起来,这回却是朝着小帐这边来了。
宿云微心中慌了一瞬,下一刻便被青年放到地上,那青年身上白光一晃,登时没了影。
他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望见东池宴正站在账外,一手撩着帘子,视线漠然而冷淡,声音也没什么情绪:“你在做什么?”
帐中烛火明明灭灭,少年坐在一片狼藉的地面上,瞧着像是摔了一跤。
东池宴本想骂一句废物,但转眼便瞧见对方雪白衣衫上沾了血迹,似乎是肩上的伤口崩裂了。
他皱了皱眉,迈步过去,居高临下望着宿云微,冷声道:“笨手笨脚。”
宿云微无声骂回去:“就你聪明。”
东池宴没听见他的声音,账中烛火已经燃到了低,光线将熄,他瞧不清少年的五官和神情,这一刻更觉得与东池玉十分相似。
但等他将人从地上拽起来放到榻上时,月光从窗外落进来,洒落在宿云微脸上,瞧着又是清清冷冷,又不像了。
东池宴撇开视线,淡淡道:“衣服脱了。”
少年似乎有些天真:“你要给我上药吗?”
“你若想等伤口发炎病死,也不是不可以。”
少年乖巧伸着手,嘴里却说:“我自己来。”
东池宴挑了挑眉:“自己来?像你们这种世家大少爷,还会自己动手做事?”
宿云微没吭气,只是默默瞧着他,眸光里带着些细微的怪罪。
东池宴忽然又没了话说,将怀里伤药抛出去,道:“我瞧你自己怎么上药。”
小瓷瓶没被人接住,落在有些硬的床榻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而后骨碌碌滚了一圈,抵在了宿云微腿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