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到了傍晚时候,皇上便知道是五阿哥再太子跟前说起游水钓鱼一事。
不过皇上并未多想,太子是他的儿子,五阿哥也是他的儿子,又怎会怀疑到只有六七岁的五阿哥?
至于旁人,查来查去的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皇上便只当这事儿是太子贪玩。
皇上便下令将太子受惊一事透露给索罗图,他知道以索额图的性子绝不会认为这只是巧合。
没过两日,索额图前来清华园面圣。
对于索额图的能力,皇上向来还是相信的,处理完公务后,则对索额图道:“……说起来映微进宫也有一年多的时间,你却从未说起要见她,她也没有对朕说过要见你,你们这对叔侄倒有点意思。”
“可她进宫多日,怎会不想家,不念家人?在别院里,规矩不比紫禁城多,正好你近日过来,索性去瞧瞧她,朕时常听她说起家中姨娘,若知道她姨娘与阿玛一切安好,想必也能开怀不少。”
索额图连声谢恩:“臣替赫舍里主子谢过皇上。”
皇上瞧他离开的背影,心底并不紧张。
他对映微有信心。
最开始,他不是没想过让映微与索额图见上一面,可想了又想,他却是担心的很,担心这小丫头若真与索额图是一伙的,他该怎么办?
禁足,亦或者将人送到冷宫里去?
扪心自问,他觉得他是舍不得的,那样娇气的一个人,如何吃得了那种苦?
可如今,皇上却对映微很有信心,凡事都讲究一个证据,等着坐实索额图的狼子野心后,他便打算开始着手治索额图的罪。
可怜索额图聪明一世,却万万没想到已落入皇上的圈套之中。
等着索额图到了蔚秀园,映微已于一刻钟前知道消息,正侯在门口等索额图过来。
索额图疾步上前,就要跪地叩头:“臣,见过赫舍里主子。”
“叔父这是做什么?”映微连忙将他搀扶起来,正色道:“您可真是折煞我了。”
纵然她并不喜欢这位叔父,甚至有些厌恶,可明面上该做的还是要做的。
说起索额图,映微打小就不喜欢他,相较于她的阿玛噶布喇,索额图擅钻研,左右逢源,城府深,而她的阿玛噶布喇虽为长子,却正直清明。
但她的玛法索尼在世时却说若自己是外姓人,会倾佩噶布喇,但身为赫舍里一族的掌舵者,他会选择提拔索额图,因为只有这样的人才会保证赫舍里一族永立昌盛。
映微不得不承认玛法的话是对的,但也丝毫不妨碍她对索额图的不喜。
索额图并没有跪下去的打算,被映微一扶,顺势就站了起来,正色道:“主子这话错了,您是皇上的妃嫔,臣跪您乃是天经地义,又何来折煞一说?”
映微笑道:“叔父,话虽这样说不假,但这里又没有外人,不必讲究这些虚礼。?”
说着,她更是道:“外头热,快进来说话吧。”
话毕,她又一叠声吩咐春萍将早已准备好的茶点端上来。
索额图落座后,瞧着茶点是一贯他喜欢的,就连桌上摆着的果子都是提前用冰湃过的,心里对映微的乖觉很是满意,想着映微便是如今得宠,哪里又能逃得出他的手掌心?
叔侄二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闲话,无非是说起映微这几日在清华园可还习惯,索额图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之类的话。
一个哥哥膝下的庶女,一个赫舍里一族的当家人,从前两人就没见过几面,说过几句话,如今硬将两人生拉硬凑拽到一起,自然没多少话可说。
短暂的沉默后,映微开口道:“叔父,不知道我姨娘近来身子可还好?”
她是知道阿玛噶布喇疼惜她姨娘,只是噶布喇是男子,向来粗枝大叶惯了,在家中并不管事,近来又迷上了古籍字画,怕对姨娘不大顾得上。
索额图笑道:“你是知道的,自你进宫后云姨娘心情就一直不好,整日担惊受怕,今年春天她的头疼病又犯了,比从前严重许多。”
映微心里一紧,不快道:“这事儿,叔父为何没在信中告诉我?”
“不算什么大事。”索额图像没瞧见映微面上的不快似的,继续轻描淡写道:“更何况就算将此事告诉你,你身在紫禁城,也是鞭长莫及,不仅不能为云姨娘做什么,反倒还徒增担心。”
说着,他又道:“不过你放心好了,我已为云姨娘在江西寻得一位名医,只是头疼病是顽疾,纵然华佗在世,这等病也是治标不治本,我已经命那位名医在府中住下,每日给云姨娘施针,云姨娘这才能好受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