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更是摇摇头道:“你可还记得当初我就与你说过,一众阿哥中皇上最疼爱的就是你,你什么都不做,安安分分的,皇位迟早都是你的……你越是如此,这皇位就离你越来越远……”
太子一下怔住了。
他不明白映微话中的深意,却明白这事儿有多关键,再次抓住映微的手,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哽咽道:“姨母,我求求你,不要将这件事告诉皇阿玛好不好?皇阿玛知道了一定会生气的,说不准还会废了我的太子之位……”
一想到这儿,他心下则是一片慌乱:“我知道错了,我这次真的知道错了,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他久久见着映微不接话,是真的慌了:“你不是口口声声说我皇额娘在世时对你很好吗?既然如此,求你看在我皇额娘的面子上原谅我这一次,你就算不替我,不替我故去的皇额娘想一想,也该替赫舍里一族上百口人想一想,我若被废,他们该怎么办?大阿哥哪里会放过他们……”
映微早知道太子变了,先前总是自欺欺人骗自己说孩子大了,性子和小时候不一样也是常事,依旧对太子像是从前一样好,并不求任何回报。
只是到这一刻,她却是骗不下去了,更觉得太子吵的自己脑门子生疼生疼的,站起身一步步朝外走去。
如今天色已经擦黑,紫禁城还是老样子,巍峨富丽,灯火通明。
映微刚一出毓庆宫,小全子就带人抬着步撵过来了。
她却是摆摆手道:“不必了,本宫想一个人走一走。”
春萍瞧她这样子,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儿,却也不敢叫她独自行走,只与小全子等人远远跟着。
映微的心一片冰冷,木木的,麻麻的,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是不是要将这件事与皇上说。
说了,皇上定会心生不快,兴许会提前废除太子,毕竟皇上一贯觉得人的品行比才能更重要,若是将大清交到这样一个心肠狠毒之人的手上,皇上哪里会放心?更何况,眼见自己最疼爱的孩子做出这等事来,她都受不住,更别说皇上。
可若不说,皇上对她这样好,她隐瞒不说,可谓是助纣为虐,一想到觉罗·明珊那双含泪的眸子,她就觉得自己难受的很。
映微原以为自己吹吹冷风心里会好受些,会明白些,可却是越吹心越乱,甚至接下来一夜都没睡好。
翌日一早起来,她只觉得脑袋一抽一抽的疼的十分难受。
偏偏太皇太后遣人来问觉罗·明珊一事进展如何,她并未想好该怎么办,直说并未无进展。
说起来,映微进宫也有几年的时间了,却是第一次碰上这般棘手之事。
她是看着太子长大的,对太子情谊并不比六公主和四阿哥少,眼瞅着当年一个肉乎乎的奶团子长大,难道要她揭发检举这人吗?
扪心自问,这对她说有点难。
从前她很佩服那些大义灭亲之人,甚至觉得道义跟前她也能做到,可如今,她却觉得真难啊!
春萍瞧见她脸色难看,便劝她去床上歇一歇。
谁知映微刚躺到床上,外头就传来通传声说是太皇太后过来了,她忙起身迎了出去。
太皇太后含笑道:“……那宫女回去之后就与哀家说你脸色不大好看,哀家怕你病了,正好今日天气不错,所以哀家就过来瞧瞧你。”
她老人家仔细看了看映微,打趣道:“你这脸色可真是难看的很,若是皇上见了怕又要心疼的。”
说着,她老人家更道:“虽说觉罗格格一事要查,但你也不必将自己逼的这样紧,事情已经发生,没道理将你也累病了。”
映微一向敬重太皇太后,如今看到她老人家那慈爱的面容,当下就想着请太皇太后帮着出出主意。
她敬爱太皇太后,也相信太皇太后,当即就道:“太皇太后,臣妾有要事儿与您说。”
待屋内人都退下去后,映微这才一五一十将整件事都道了出来,包括她如今诓骗太子,太子又是如何说的,到了最后更是叹了口气道:“……臣妾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与皇上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好像不管怎么做都是错的,您吃的盐比臣妾吃的米都多,还请您教教臣妾该怎么办。”
叫她觉得意外的是,太皇太后听到这话似并不惊讶,好像就像意料之中的事一般。
太皇太后微微叹了口气道:“……人呐都是会变的,哀家记得当初保成小时候心善的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如今却变成这个样子,其实,就算你不说,哀家也能猜到几分,紫禁城中有如此大胆子的,有如此大本事的,统共也没有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