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翘“哼”了一声,站到一旁。
她大半夜的被折腾起来,满肚子的起床气没地儿撒,他这个罪魁祸首还不满上了?
“白敬禾在你那儿用的暮食,你来说说今晚都吃了什么吧。”澹台晏河说。
姜翘如实报上,每一样都是常见食材,并无特别之处。
白培琛却用不可置信的眼神打量着她,“你可曾有隐瞒?在陛下面前,你最好不要有侥幸心理!若我儿有半点危险,定要你加倍偿还!”
姜翘捏了捏拳头,心说这不是胡搅蛮缠嘛!
这样的人居然是朝廷命官?放权谋电视剧里活不过三集就得领盒饭吧!这得是多愚蠢才能说得出这样的话?
姜翘并未反唇相讥,因为她也想看看皇帝的态度,“白公慎言,莫要凭空污人清白,出言威胁。”
这父子俩真是一脉相承的恶心人,空口白牙编瞎话也是青出于蓝啊。
白培琛吹胡子瞪眼,指了指她,而后又拱手哭道:“陛下!我儿才八岁,哪里受得住那样的苦?若是一个不慎,恐怕会丢了性命啊!”
澹台晏河揉了揉耳朵,道:“白卿莫急,梁直长行医三十几年,定能救下白敬禾。你也听见了,姜典食把食材都说清楚了,会记录在册的东西,她不至于说谎,倒是你的家仆,有没有说谎,还需再审。”
白培琛张口结舌:“臣……臣治家公允严明,那么多位家仆,又怎会每一个都眼看小主子生死攸关,却不肯说实话?”
姜翘这才知道白敬禾已经到了生死攸关的地步,当即放下过往的龃龉,转头问道:“不知白小郎君是怎样的症状?”
白培琛扯扯嘴角,但还是如实相告。
姜翘细细思索,觉得这像是急性肠胃炎导致脱水的症状。
“白小郎君在哪儿?让我去看看!”她需得亲眼确认,才能知道怎么办。
白培琛当她胡闹,本欲阻拦,但澹台晏河却大手一挥:“准了!”
尚咸伏帮忙去请梁直长,自然知道白培琛把孩子带进宫里了,当即就领着姜翘去看。
夜风吹得姜翘心烦意乱,但救人要紧,她加快脚步,来到了白敬禾暂时被安置的宫殿。
他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没了往日阴鸷的神情,看着就与普通孩子无二。
姜翘与梁直长沟通过后,基本可以确认,这并非白培琛所认为的食物中毒。
“姜典食莫急,老朽已经喂过他些许米汤,熬过这一阵子就好了。”梁直长说道。
“不知梁直长可否诊得出,他因何腹痛?”姜翘没法儿跟古人说“急性肠胃炎”这样的词汇,只好粗略概括为腹痛。
梁直长缓缓说道:“他今日饮下大量冰凉的酸食,大抵是山楂饮子这类,喝得太急,才刺激到了肠胃。”
姜翘缩了缩脖子,没想到梁直长竟然连他具体喝了什么都说得出,医术有点过于惊人了。
不过她可没做冰凉的山楂饮子,这事儿肯定赖不到她头上了,这就可以放心了。
梁直长表示会好生照顾他,等他醒了再给他补充水和蛋奶,姜翘谢过梁直长,便回到了太极殿。
有梁直长的话为证,姜翘洗脱嫌疑,澹台晏河听完回禀,当即说道:“既如此,白卿先歇了吧,与白敬禾住同一宫殿。”
白培琛没想到白敬禾竟然真的还吃了别的东西,而那些家仆都在说谎,他又在皇帝面前信誓旦旦指责姜翘,这般糊涂事忒丢人,多少有点下不来台。
可是皇帝已经出言赶他走了,他只好退去。
澹台晏河困到走路打飘,强撑着起身,道:“尚咸伏给姜翘安排个住处,就别折腾出宫了。”
“臣谢过陛下——”
次日,白敬禾的状况已经好转,澹台晏河没有急着让他回家,而是准他留在宫中,痊愈再走。
只是此次白培琛深夜进宫,又哭又闹,张口就把过错推在姜翘身上,委实不是贤臣所为。
澹台晏河屏退宫人,单独召见白培琛。
早上坊门开了之后,白培琛已经回过家,以发卖相逼,总算得知,昨日回家路上,是白敬禾自己心情不畅快,非要喝些饮子,但母亲不允许他吃外面的东西,因而他逼迫家仆们不许说出去。
说到底,还是白培琛自己鲁莽了。
澹台晏河听他连承认过错带避重就轻地辩解一番过后,耐心已经所剩无几。
“白卿爱子心切,慈父行径,朕可以感同身受,”澹台晏河话锋一转,“只是并非国事更非战事,用朕给你的金牌快马进宫,是否多有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