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郎君拉开宁不言的衣服,一手放在他肩头,缓缓地捏着他的锁骨,“宁不言,我要你知道背叛的代价。”
“哗啦啦”一声,锁链在青年郎君手中晃了晃,下一刻,宁不言的低吼就被破布堵在喉中。
五更二点,承天门的城楼上响起第一声报晓鼓声,而后纵横街道上的鼓楼依次跟上,如同海浪一般传开。
寺庙钟声与报晓鼓声交叠,冯正幡一夜未眠,坐在院中等着消息。
直到第三波报晓鼓声结束,一个穿着夜行衣的男人匆忙翻墙进来。
“冯公,事情办妥了!”男人双手呈上一个荷包。
冯正幡颤颤巍巍接下,取出荷包里的纸。
乱糟糟的折痕看得他有些眼花,但他还是满意地摸了摸这张纸:“好!好!就是这个!”
尽管他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套用折痕传递信息的密码,但这还是第一次亲眼所见。
没想到啊,姜翠城一个地方官,真的知道这套连他也无法掌握的密码。
可悲啊!可恨啊!明明治沙有功,明明深受皇帝信任,官至宰相,结果呢?这么重要的密码,不还是根本无权知晓?
冯正幡想到这儿,就气不打一处来。
沈理事嘴里念的说的全都是公平正义,但从前削弱重臣对职位的垄断,如今信不过他这年迈臣,哪一处又真的公平了?
拼上一切读书做官,到头来连给自己的后代捞个荫官都不成,那他们寒门子弟拼命在官场中明争暗斗,又能换来什么?
不公,这几十年的不公,真的让他寒心。
好在这重要的密信被他拿到了,不然之后会惹出什么乱子,还说不准呢!
至于谁来解信,还得再探查一番,宁可解不开,也不能贸然找人。
冯正幡把密信收好,脸上稍见喜色,“那姜翘现在如何了?死了吗?”
男人叉手道:“回冯公,姜翘应当是死了。虽然不知为何,有一队侍卫发现走水了,前来救人,但等那些人抬出来的时候,个个焦黑,细细看过去,也没有呼吸的痕迹,待属下寻个机会,亲自去查验尸体,再回来向您禀报。”
“去吧去吧。”冯正幡挥挥手,心中轻快了不少。
熬这一宿,他也不好受,等人走后,立刻就回房间,睡了一个安稳觉。
此时此刻,远在鹿道的谢长乐,正依照先前的法子,将一部分杂米换成麦麸。
这一部分杂米可以正常出售到其他地区,既能得到大量麦麸,也能控制其他地区的粮价,一举两得。
饿到一定程度的百姓,是不挑剔麦麸的,毕竟从前受灾时,他们从来就没吃到过米,现在杂米里掺了少量麦麸,已经是好日子哩!
谢长乐忙得脚不沾地,眼看着施粥有条不紊地进行,一连三天没出任何乱子,他总算可以睡个好觉。
他却不知,一路上跟着他的人,眼看着一座又一座城市都没有暴民闹事,已经要坐不住了。
趁着这日清晨,衙门里人不多,那群人组织了大量不明真相的百姓,直接冲到了衙门,叫嚣着让谢长乐交出贪污的粮食。
谢长乐才喝完粥,听到通报后,立刻就挂上笑脸,迎了出去。
“诸位郎君,有什么事好好说,莫要在衙门门口闹事。是谁没有吃饱吗?”他负手站在众人面前。
人群里的百姓面面相觑,却见领头的一人高呼一声:“贪官还粮!”
紧接着,这百十来号人就一同压了过去,将谢长乐团团围住,不由分说就打。
看傻了的守卫连忙拉人,可是激愤的人们根本无法制止。
官兵纪律严明,不可伤及百姓,一时间,他们只能徒手抓人,不可动用武器。
谢长乐被第一个人击中时,还有些恍惚,他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可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这根本就是无妄之灾!
他没有做错任何事,如果招人看不惯,那也是某些人心虚!
百姓他打不得,但什么人在闹事,他分辨得出来。
乱拳之下,他硬撑着直起身来,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精准地抓住带头的人,一刀毙命。
“都散开!”谢长乐喊了一声。
他满手鲜血,手中还拎着一具神情定格在狠戾上的尸体。
其他人纷纷慌了,一边喊着“杀人了”,一边扭头就跑。
谢长乐手一挥,一群官兵就将人围住。
“今有宵小污蔑官员贪腐,聚众闹事,若有人举报其同党,皆可免罪!”
此话一出,这个并不团结的联盟立刻破碎,被人鼓动的百姓也回过味儿来,叫嚷着把一些人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