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去下一家店买了香草树莓千层酥。乐晴说:“北京都叫这拿破仑,实际上跟拿破仑没啥关系。你吃过的包括稻香村啊、俄罗斯餐厅里的,都跟它不是一回事。”
这俞家宝看出来了,千层酥五花肉一样分层,三片烤得深棕色、薄脆微鼓的酥皮,夹着奶黄色的香草卡仕达酱及树莓。他张大了嘴,跟大蛇一样咔呲一下,咬掉了半个。酥皮应声碎裂,掉到他衣襟上——真正酥得掉渣,却一点都不干,乳脂风味浓郁之极。夹心的香草酱也很甜美,加上酸鲜的树莓啫喱和新鲜的树莓,不繁复但很美味。
“要把酥皮做到这份上,黄油要好,烘焙师的把控力也很强,”乐晴敬佩地说。
“点心的酥皮还不好做?又不用发酵,发酵的酥皮才叫难。”俞家宝故意抬杠。
“嘿,真敢说。我带你去吃发酵的!”
作者有话说:
车轮泡芙: Paris-Brest(就是两个城市的名字拼起来)
拿破仑 :Mille-feuille(百万层酥皮的意思)
这里写的甜点都比较平民化,巴黎当然也有好些网红店,例如Pierre Herme的马卡龙,“水果哥”Cedric Grolet等等等,这些小红书都很多,就不在这里写了。
第175章 樱桃面包
他们去的下一家是面包店,店面比起L'Origine颇有不如,人气倒是毫不逊色。他们排队半小时,就为了买招牌的酥皮面包。
“这家店拿过法国总统法棍之选。”
“啥总统?”
“法国每年都有最佳法棍比赛,冠军可以向爱丽舍宫供应法棍一年,等于御厨呗。”
“那法国总统太赚了,天天可以吃到好法棍,我也想当总统。”
“你不行,没气势!”说完,乐晴瞪大着眼,要了巧克力酥皮。店员赶紧手脚利落地打包好,还跟他介绍说:“我们的开心果酥皮也很好,要不要试试?”
他们俩自然听不懂,稀里糊涂点了头。巧克力酥皮很像牛角包,只不过酥皮里包裹着巧克力,所以不能称作可颂,只能叫胖傲巧克力(Pain au chocolat)。在美食的尊严上,法国和意大利可谓半斤八两。
乐晴咬了一口开心果酥皮,大惊失色道:“小爷,这面包好吃上天了!”
俞家宝尝了,连连赞叹:“好吃!好吃!”他们一路吃了很多奶油制品,西点基本就是用各种奶蛋衍生的材料来做组合,再加上坚果、水果和香料。这面包的重点是坚果,面包体比一般酥皮稍微厚和软,温柔地包裹着大量柔滑的开心果酱,每一口都是醇厚的果仁油脂香。
吃完这个,俞家宝对巴黎有了新的观感。他以为这里的糕点全都复杂优雅、漂亮得跟珠宝一样,可乐晴带他吃的都没有特别的创意,有些材料极其简单,却美味之极。这城市的建筑、艺术和时尚对他来说高不可攀,但这里还有一种更接地、更日常的文化,同样的讲究及悠久,是他完全可以理解,可以跟自己的经验接合的。
回到大街,他整个人都放松了。或许多喜子不适应的源头,正是因为自己对这城市的陌生和怯懦?如果界限消失,说不准多喜子的毛病就解决了。只听乐晴说:“我们来搞这个开心果酥皮。”
“参赛的‘经典面包’吗?”
“没错,我们可以把傲胖巧克力跟开心果合体。”
“那么简单粗暴?”
“你说简单?我们得做到比这家伙好!简单个鸡毛。”
他们开始寻找品质好的开心果,用各种方式去处理。果然简单的东西一点都不简单,乐晴试着烤箱烘烤、直火烘烤、封进糖浆或盐里,加果皮来烹煮糖浆、与黄油一起煮,等等。巧克力是另一难题,法国的巧克力手工业者无数,品种跟处理方法多如牛毛,人们见识广博,不能随便拿大众品牌糊弄。
子安纵然不待见乐晴,也不能否认他的能力和勤奋,不但给他找来很多好货,还提出了实用的建议。他们投入地工作,倒也能互相帮衬。俞家宝松了一口气,再看多喜子——还是病恹恹的,细腻的表皮里几乎没有任何气泡。
俞家宝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水土不服的壁垒,真那么难跨越吗?动物病了可以找兽医,微生物又能找谁?他心里烦闷,没知会子安,自个儿去市区找大师解惑。
临近比赛,来拜访耶桫的人多了起来。俞家宝见耶桫忙里忙外,不便去打扰他,自顾自在后厨呆着。面包店的氛围让他感到踏实,每个人手头都有工作,相互配合,节奏准确;他闭起眼睛聆听四面八方的声响,那是一首精神昂扬的乐曲,并不激越,温和而坚定地前进、前进……
站起身,他跟一个面包师说,“我可以做吗?”面包师知道他是耶桫看重的宾客,立即给他拿来一副手套。不用懂法语,他很快融进了工作程序里,要怎么做,做到什么程度,他一看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