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鸡b扯吧，”乐晴气笑了，“刚进社会的二愣子都没你这样的，这种人被恭维惯了，你让他占占上风能怎样。又不是什么大的原则问题，对错有什么关系？”
俞家宝愣了愣，对错有什么关系？要是五六年前初出茅庐的他，被这种业界大佬一吓唬一宠幸，立马就低头了。不惹事就是好事儿，人情做好了就没有坏事情，这是他获得安全感的方式。可现在，他是越活越回去了吗？
或许他该处理得温和一点，给他做个经典老面法棍或桃子丹麦酥之类的，不行的话，再给块面团他玩玩儿，他会很高兴的。何必得罪这种人呢？但去他I妈的，用憋屈和退让来换取安全感，他可是够够的了，起起落落到今天，难道还不能稍微伸张心里的是非曲直吗？他决定把视频抛诸脑后。
没想到，范晓星当天就把视频删了。即没通知俞家宝，也没做其他澄清，悄没声息地抹掉了痕迹。清水桑知悉后，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即使没有澄清的片言只语，面对互联网的众声喧哗，默默消失或许是最好的对策。
这是近期唯一的好事了。
清水把食品公司的宏图大业告诉俞家宝。2000万投资开一家店，完全可以做成首屈一指的大店，只是他们被挤到了边缘，对这些钱他们能有多少话语权？他已经想明白了，那视频不过是把柄而已，投资方是因为法国店更有回报价值，才跟鲨鱼嗅到血一样凑了过去。清水没有马上答应他们，跟理念迥异的人合作太麻烦，可目前并没有更好的选择。
进退两难之中，清水打算先去探探虚实：“你想知道法国大师是怎么工作的吗？我们去看看未来的合作伙伴有多厉害。”
“等等清水桑，我可不想被法国人管！”
“俞桑，现今最强的面包王国是哪里，知道？”
“知道是知道，但法国人强关我什么事？我又不跟他们抢地盘。”
“眼光要放远。日本最高端的面包店，早期都是从法国面包师学来的，现在讨论手工面包正宗不正宗，全都以法国面包为标准。中国有一个词——祖师爷，法国就是我们行业的祖师爷。俞桑在日本拿个奖不算什么，想知道自己的实力，去看看自己跟祖师爷有多大差距吧。”
俞家宝心里不服，清水桑说去看看祖师爷的本事，他却是一心去踢馆的。
“嘿，这馆真大！”他和清水、阿佑走进了熙熙攘攘的大展馆里，三百多个摊位排排立在十二个走道旁，各国人等穿梭往来。
这是全国烘培产业展，一年一度的业界盛会，华北地区有头有脸的品牌来了大半。这行业是最国际化的，无论是上游的厨具还是终端的烤制品，绝大多数都是外国品牌。这是阿佑来这儿的作用，给他们当翻译。
Origine占了中央十字走道的把角位，冰箱和大型8层烤箱立在中央位置，远远就能闻到烤面包和咖啡的香气，非常惹人注目。在展位上忙碌的大都是亚洲面孔，众星拱月地围绕着一个壮硕的法国人。
展厅里有不少厨师和烘培师，穿着花式繁多的厨师服，而这法国人的制服有一个显眼的特点，领口绣着红蓝白三色条纹——法国的国旗。
俞家宝觉得好笑：“老外把国旗穿出来了。”
“俞桑不要说那么没见识的话。那是MOF的标志，法国每年会评选各行业最佳匠人，授予奖项，只有MOF获奖者可以在领口佩戴国旗颜色。拿到这个荣誉，等于站在行业顶峰。在烘培行业里，说MOF匠人站在世界顶峰也不为过。”
“真厉害！”俞家宝嘻嘻一笑，“走阿佑，咱俩去扒扒他的底裤……啊不，摸摸他的底。”
清水“啧”了一声，担心他们俩惹事，急步跟在他们后头。刚走两步，有人喊住了他：“清水老师！”
清水一凛，转过身去。眼前是个油光铮亮的大秃头，用一双笑着时也严肃无比的眼睛盯着他。清水微微弯身，“范先生，你好。”
范晓星实在喜欢这个日本人的风度，不亢不卑，刚正优雅，比起来，那年轻嚣张的面包师真不是玩意儿。但他还是忍不住双眼寻觅俞家宝：“你们的首席面包师没来吗？”
清水拿不准要用什么态度应对他，答道：“他在前面Origine，范先生找他有事？”
范晓星托了托镜框：“我能有什么事？对了，清水先生是大行家，来看看我们的产品，给点意见！”
清水想拒绝，可范晓星压根儿不等他回应，转身走去摊位。清水叹了口气，不是说中国人都讲人情世故吗，怎么他认识的个个都那么任性、那么自行其是呢？望向左前方的Origine，俞家宝和阿佑两人已经混进了临时厨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