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昭低头瞧着漆黑如墨的花骨朵,上手摸了摸花瓣,摸起来软软的,暖暖的,手感跟想象中完全不同——不像是植物,倒有点像少年人皮肤的质感。
然后她忍不住,又碰了碰,“这莲花你从哪里挖来的?感觉很特别呀。”
她的触碰,令萧无虞心脏猛跳,脸颊红得冒烟。
林亦昭等待片刻,也没见他应声,便抬眼看他,“咦?阿虞,你哪里不舒服吗,怎么脸这么红呀?”
“没,没有。我去做饭了。”萧无虞低着头,完全不敢看她,说完一溜烟就跑了。
林亦昭茫然地看着他跑远的背影,挠了挠头,往膳厅去等晚饭了。
萧无虞一路小跑至厨房,他将那株墨莲放置于灶台之上,呼吸急促,心里已成一团乱麻。他伸出手指去触碰花瓣,果然——!
在花瓣被触碰到的同时,他的脸颊也有被触碰的感觉!
他呆滞地盯着面前的墨莲,再次感受到它的妖异之处,他心底生出一种野性的直觉——他与这墨莲之间必然有着千丝万缕的、比生死更紧密的联系。
……那么,他是不是奢望一下,可以凭此找出曾经失去的记忆呢?
萧无虞垂下眼眸,遮掩了眸底的惆色。
***
又一个月过去,转眼间已是盛夏时节。林亦昭每日起早贪黑的研究阵法,除了偶尔去隔壁解疑,便一直待在家里,直至将那本《阵法初解》彻底吃透。
这天,林亦昭准备出门去透透气,放空一下心情。经过萧无虞的房间时,脚步一顿,突然想起来,她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见过他。
近几天,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萧无虞老是避着她,饭食都是直接送到书房门口,在门外说一句“前辈,饭菜放门外了”,然后便急匆匆地走了。
林亦昭眉宇微蹙,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便抬手准备敲门,恰在这时,随着“咯吱”一声轻响,房间门由内打开了。
两人双目相汇之时,她一眼便瞧见了萧无虞满脸乌青的淤痕。
“阿虞,你的脸怎么了?!”林亦昭面带震惊。
萧无虞脸色一变,下意识地用衣袖挡住脸,支支吾吾地什么也不肯说。
林亦昭又是气愤又是心疼,一把将他拉进房间里,拿出一瓶三七仙膏,一边轻柔细致地涂抹在他脸上的伤处,一边挂上严肃的表情,道:“这伤到底是怎么弄的?你不说我可要生气了!”
“不、不小心撞的。”萧无虞低着头,不敢看林亦昭的眼睛。
林亦昭嗤笑一声,“怎么撞的?我倒没见过谁撞得满脸淤青的。”
接下来无论她怎么问,他都只是微红着眼,闷不作声,气得林亦昭心里窜起一团无名火。
这种伤一看便是被人打的,那人还专挑显眼的脸部下手,显然单纯为了折辱他!
而他这般闷葫芦的行为,更是间接纵容了对方的恶行。
林亦昭气急地扔下一句:“我不管你了,随便你罢!”
然后径直出了大门,往外面去了。
***
今天的天气阴阴沉沉,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闷热的气息,柳树细枝条颓然地垂下来,知了偶尔急促地“唧——”一声,打破这一片沉寂的画面。
林亦昭缓缓拾级而下,想到萧无虞被打的事,攥紧了拳头,心情也变得沉闷了些。
在行至一个拐角处时,她忽然听见前方传来一阵大笑之声,那笑声里满满都是不怀好意。她循声望去,只见其中一个矮瘦杂役说:“真的吗,你也太勇猛了!我是做不来的……”
另一个高胖杂役洋洋得意地笑着,粗声粗气地道:“嘁……这有何不敢的?他这等伤风败俗之人,既有胆量糟践自己去当炉鼎,就应该有被钉在耻辱架上受万人唾骂的觉悟。”
“你说的对,堂堂一个七尺男儿,正统大道不走,偏要走邪门歪道,委身给一个绿毛怪做炉鼎,真是脑子被驴踢了。”
“那可不是,我那日问他,绿毛怪的「床」上功夫怎么样?有没有好好疼爱他?他竟敢不回答,还红着眼睛冲上来打我,真是不自量力。”说到此处,高胖杂役兴奋地手舞足蹈,大声地道:“你也知道,就他那小身板,一阵风都撂得倒,又怎会是我的对手?!我三下五除二就将他收拾了一顿,还专门给他的白脸蛋上了色。”
“真是痛快极了,他早应该被这样收拾一顿!”那矮瘦杂役附和道。
高胖杂役满脸红光,张开大嘴发出怪笑:“哈哈哈哈,这回小结巴的脸坏了,我看绿毛怪还要不要他,若不要他,等他被撵回外门了,我定要好好地再收拾他一顿,教会他做人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