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纪氏独有的堪舆术,对于勘察地形有极好的效用。
片刻之后,纪元镜神色一变,突然俯首望向地面。
林亦昭观他脸色变化,顺着他的目光,也低头看向地板,盯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特殊之处。
“有什么古怪吗?”她问。
“这底下,有密室。”纪元镜狭长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泄出一道暗光。他隐约感应到,这地底之下似乎有一处不小的空洞,其内蕴藏着一股隐晦而诡异的波动。
这波动……无端地让人感到恶心。
“看来我们的猜测果然没错,伍梦珂一定隐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林亦昭抬眼扫了一眼天色,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得抓紧找到入口。”
然而,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林亦昭两人几乎将整个书房都翻过来了,也未曾发现暗藏的机关入口。她不由有些泄气,瞳孔放空地望着那副歪歪斜斜的悬画,叹道:“话说……那密室入口真的在这书房内吗?”
纪元镜将手中的砚台重新放在案桌之上,使其保持原有的状态,一边镇静地说:“必然。”
“可是都翻遍了——咦?”这时,林亦昭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眉尖微蹙,忍不住靠近那副山水悬画,怎么越看越觉得……有些莫名的违和?
黛青的山峰,白色的流水,一副意境高远的山水图画上,为何要在山腰处突兀地添一座漆黑的坟茔?她指着那处坟茔,面露怔然:“纪元镜,你看这里。”
纪元镜回首去看,也愣了一下,随即似是想到什么,大步上前,将灵力汇集于指尖,轻轻一点。
刹那间,这幅山水画竟诡异地颤动了起来,那座坟茔直接腾空而起,在半空中化作了一个幽深的洞口。
“走吧。”纪元镜毫不犹豫地踏了进去。
林亦昭虽然心底有些发毛,也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那幽深的洞口在他们身后缓缓闭合,又落于画中,化作了原先孤零零的坟茔。
***
两人通过一条长而深的甬道,又绕过了几道弯,眼前突然出现一扇木门,门缝里依稀透出暗红的光。他们对视一眼,纪元镜低声提醒:“跟紧我,小心行事。”
林亦昭乖巧地点了点头。
纪元镜目光冰冷地盯着木门,单手用力,轻轻向里一推。
随着“嘎吱”一声轻响,木门缓缓向内打开了。林亦昭从纪元镜的肩膀后面瞧过去,随即一阵凉气从脚后跟直冲天灵盖,她几乎是颤着嗓子道:“这……怎么可能?!”
暗红的烛火无风摇曳,将密室内的一切,都照得纤毫皆见。
只见宽敞的密室中央,端端正正摆放了一具金丝楠木棺材,棺材的后方铺设了一个简易灵堂,灵堂正中供奉着一座牌位。而那牌位白底黑字分明写着——“伍氏梦珂之墓。”细看,那名讳下方还列有两排小字——“生于天衍丁丑年荔月,卒于天衍历庚子年菊。”
卒于天衍历庚子年菊月。
卒于天衍历庚子年菊月。
卒于天衍历庚子年菊月。
这几个小字在林亦昭眼里无限放大,仿佛释放出杀人的剑法,一剑又一剑,将林亦昭刺得缩小成一个墨点。
她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庚子年菊月不就是去年九月吗?那时,伍梦珂刚开始任职云苍学府助教,时常出没于银杏林场。不论其他,单说三个月之前,实践考试之时,也是她亲自派发的地图。
倘若伍梦珂半年前就死掉了,那她后来遇到的“伍梦珂”,又是谁?
林亦昭用衣袖蹭了蹭额角的冷汗,有些害怕地说:“难道……难道是鬼吗?”她这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吃人的厉鬼以及尖牙的黑耗子。纪元镜眼角微抽,语气冰凉:“可以松开我的衣袖吗?”
林亦昭这才发现自己紧紧攥住的是纪元镜的袖角,那一块皱皱巴巴、已然濡湿了点点汗渍。她悻悻地松开了手指,随后又攥得更紧,颤颤巍巍地道:“纪元镜,有鬼啊!”
纪元镜低头看了一眼被攥得变形的衣袖,眉头微皱,轻轻地往外扯了扯,谁知那白皙的手指却攥得更用力,他忍不住嗤笑一声:“鬼修有何可怕的?这种见不得光的东西,来一只我杀一只,来一片我杀一片。”
林亦昭很想反驳,那是因为你一个天衍大陆土著居民,没有接受过二十一世纪的恐怖电影的荼毒教育啊!
她郁郁地叹了一口气,抬眼示意了一下前方的金丝楠木棺材,超小声地说:“伍梦珂,会不会就躺在里面睡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