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玉小瓶质地细腻莹润,瓶体之上刻着“三七仙膏”的字样,一看便非凡品,显然不是外门杂役所能拥有的东西。
伍梦珂将玉瓶握在手心,拧开瓶塞,其内的膏体散发着浓厚的药香,透明的果冻膏体毫无杂质,膏体上方笼罩着一层极薄的绿色灵气,这是最顶级的天阶仙药才拥有的特质。
她虽是掌门底子,可天阶仙药对她来说亦是极为珍贵的宝物。
她心中颇为激动,起了占为己有的心思:“这药膏……我先代为保管。”
“至于那个小偷,”伍梦珂向来瞧不上这等身份低劣的杂役,她甚至没有施舍他一个眼神,便敷衍地下了定论:“你打他虽然是情有可原,但昆仑素来以仁善为本,忌用私刑。这等品行不端的弟子直接送去刑堂便是。”
赵管事连连附和,义正严词道:“您说的对!以往是我太过仁慈,以为他会改过自新,这才一而再、再而三地放过他。如今他铸下这等错事,也只有交给刑堂处置了!”
那杂役弟子听完他们的对话明显地怔了一下,他抬起头来,眸底尽是不敢置信。
他不敢相信传言中温柔善良、风评极好的伍梦珂竟是这等不分青红皂白、听信别人一面之辞的人。在场之人谁不知道,对于杂役弟子这种门派最底层的人来说,刑堂便是无间地狱,进去了就休想完好地出来。
这一刻他是绝望的,不仅被恶毒贪婪的赵管事污蔑,还将面临残酷的刑讯。
可能这就是他的宿命吧。
黑暗的,不见天日的,糟糕到极致的宿命。
看着赵管事狞笑着走来,他握紧拳头指尖扎入肉里,心底陡然生出无尽的怨恨,怨恨这不公平的、带给他痛苦的一切。
可能怨恨太炽烈,他的心脏深处一滴枯寂的血液开始燃烧,无数冗乱交错的黑线被引燃,由心脏顺着血脉延伸至全身。在看不见的杂役服之下,以往白皙的背脊之上诡异地长出一朵黑色的妖莲花苞,莲瓣微颤,有开放的征兆。
“慢着——”
就在他即将被灭顶的仇恨湮没之际,一团雪白的身影挡在了他的身前。
他抬眸,愣住:……是她?
林亦昭没有第一时间将萧无虞认出来,并不是她眼瘸,而是萧无虞变化太大了。才三个月不到,那个清绝的美少年居然瘦成了骷髅模样。
淦!
她面色不善地看着赵管事,缓缓说道:“你们想把我的人带到哪里去?”
那赵管事也不是蠢蛋,发觉事态有变,没有擅自出声,而是扭头看向伍梦珂。
伍梦珂听到“我的人”三个字时,眸光微闪,柔柔地发出疑问:“不知昭昭所说的人是谁?”
林亦昭:“自然是被你们诬陷为小偷的人!”
听完这话,伍梦珂用手帕遮住嘴巴,低低地笑:“昭昭莫要唬人,那个杂役就是个普通的外门弟子,怎么可能是你的人?”
“另外,你说诬陷,我却是不认的。证据摆在眼前,不是谁随意几句话便可以略过的。”
感受到她语气里的敌意,林亦昭瞬间乐了,她也不急着回答,而是先将倒在地上的萧无虞扶了起来,将他安置到一旁的木椅上,喂了他一颗百愈丸。
看着他脸色恢复了一丝红润,她总算放下了心。
直到一旁的伍梦珂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她才慢条斯理地说:“先不谈其他,昆仑向来忌用私刑,违者逐出昆仑,想必伍助教以及这位外门管事应当知道的吧?”
伍梦珂神色未变,那管事却脸色一白,他僵硬地笑了笑,将先前那套说辞又强调了一遍:“天地可鉴,我也是一片苦心啊!这小子就是个惯偷,我打他,他还有命活,若送去刑堂,那可是会要命的!”
坐在一旁休息的萧无虞眼睛都气红了,急忙向林亦昭解释道:“不、不是这、这样的,他、他胡说!”
他天生带着语疾,一急说话更是磕巴。小心翼翼求助的模样更是可怜极了,看得林亦昭心里泛酸。
她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勿急,然后轻声说:“我信你。”
——她信他。
萧无虞眼眶一热,感觉所有的委屈与痛楚都不是那么难以承受,他仿佛看见无尽的黑暗天际里,裂出了一道温柔又耀眼的光。
一旁的林亦昭不知他心里的变化,她生性嫉恶如仇,平日里最看不惯这类欺压良善之事的发生。况且,萧无虞请她吃过饭,如今他受难,她做不到视而不见。
她问管事:“你方才说他偷了三七仙膏?”
那管事擦了擦额角的白毛汗,脸上划过一抹微不可察的迟疑:“是的。”
“可是这种?”
林亦昭随手递给他一只长形木盒,木盒呈深紫色,乍眼看去平平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