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礼知收回目光看着唐仪明问道:“新帝会如何处置安王?”
“处置是先帝驾崩前亲自下达的命令,贬为庶人,流放南疆,”唐仪明道,“先帝还是想留他一命。”
夏礼知点了点头:“人之常情罢了,不过确实如历史书上所写安王被流放他处。”
“对了, 待先帝入皇陵,新帝登基大典之后,信王携信王妃会前往封地,”唐仪明盯着夏礼知的侧脸, “你要不要去见一见信王, 这段时日他一直想见你都被你回绝了。”
夏礼知没有一丝一毫犹豫道:“不见!”她自觉语气不太好,立刻补充道,“我怕见到他,会忍不住冲过去把他给撕了。”
他与他记忆中的那个夏礼知是情深还是情浅皆与她无关, 相反她是被牵连的,被迫背井离乡, 被迫来到这里经历一些现代人本不该经历的事。
“不过,登基大典是什么时候,我该请信王妃出来算算账了,”夏礼知面无表情道,“我在山壁暗屋里待了那么久,还摔断了一条腿,就那么不了了之,实在太便宜她了。”
有仇必报,也是他所奉行的,没有哪里可以指摘,唐仪明道:“需要我出手吗?”本来他想如果夏礼知要选择了秦晟乾,他或许会借刀杀人解决了他,但看夏礼知的态度,他自然不需多此一举。
“不用你,我要自行处理此事,交由你帮我解决了,我还是心绪难平,愤怒难消,那又有什么用,”夏礼知笑笑,“正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不亲自动手实在难抹除我心头之恨。”
“好,都依你,”唐仪明道,“五日之后是先帝入陵祭礼,再过十日便是登基大典,然后信王就会前往封地。”
“嗯,我知道了,”夏礼知侧目犹豫了片刻,转头来问道,“待此间事了,我想入女庵清修一段时间,你觉得如何?”
“怎么会想着去尼姑庵中清修?”只要不回到未来让他找不到人,她想要去哪里他都会同意的,不过原因还是需要问的。
夏礼知想到那天的事,无奈的合了眼睛道:“林七因我而死,在护城河边时我失手杀了人,所以做了这些个亏心事,怎么也得恕罪。”
“林七的事暂且不提,护城河边的那人是外族之人,还有他先伤的你,你为自保杀他是天经地义之事,又何必如此在意?”唐仪明没有觉得她哪里做错了,因此也没有必要为一个异族人纠结这许多时日。
夏礼知道:“这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到了我们那个年代大襄和周围几国早被统一为一国之地,他也算我们的先祖,此外,生命可贵,他也是依别人的命令行事。”
“哈哈哈……这话说得也太圣母了……”夏礼知犹豫片刻,将心里最最真实的想法表明,“我就是害怕了,不瞒你说我其实也不怎么亏心,我仅仅是害怕了,我胆小懦弱,我只想逃避。”
“保护自己没错,情急之下自卫也没错,可我就是害怕,害怕锋利的刀剑,害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即使我早就知道了会发生什么,”夏礼知垂眸,“未来社会安定,我哪里见过那些场面,每时每刻一阖眼便是满眼的红,叫人不敢安然入眠,所以我想既然回不去,找个简单的地方待一些时日,说不一定调整心绪,早点恢复正常。”
自己手上沾血是稀松平常不过的事了,夏礼知不一样,除了她说的原因,她还是一个女子,女子遭遇那样的事如何能不害怕,是他没有想周到了:“去吧,什么都比不上你重要,你安心了我才能安心。”
“谢谢你,”夏礼知往后靠了靠,将脑袋靠在他的肩头蹭了蹭道,“我也不知道要清修到什么程度才会好一些,不过我尽量早一点回来。”
唐仪明的手按上她的背道:“你我之间无需言谢,一切事宜都没有你重要,你只要记得,反正无论你什么时候回来我都等着你。”
自从意识到现在自己所经受的一切都是由什么造成的,他就对皇家充满了芥蒂,但事到如今,他也只能依附于皇家,不过依附归依附,要他还像以前那样不顾一切是不可能了,现在他心里最重要的是他自己和身边的他的妻子。
“都说时间是疗愈一切的最佳良药,希望我能突破迷障,早点沉淀下来,不再如此时一般混沌茫然,心中不静不净,”夏礼知没忍住叹气道,“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也一样,朝中不是安泰之地,你一定要处处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