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酒桌告辞,崔晏也紧跟着离席,搀扶着温连回厢房。
“温晏别走!”顾斐然还想留住崔晏,却被顾问然一把薅住,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崔晏和温连离开。
药,那酒里的药,到底是下在哪一杯里了?
顾斐然今夜注定得不到答案了。
温府厢房,崔晏托着温连,脚下踉踉跄跄地走进房内。
他把温连搁在软榻上,而后到桌边小心点燃烛火。
烛火刚明。
软榻上,倏忽传来一声呢喃。
“小红……”
崔晏心口怦然一动,他回过头,“我在。”
温连感觉浑身像着了火一样,又热又闷,难受得紧,他翻了身,小声嘟哝,“好热,开一下空调。”
闻言,崔晏缓缓走到榻边,执起床头小扇,半跪在他身旁,轻轻地扇风,“好些么?”
虽然不知道什么是空调,但温连口中总是有些奇奇怪怪的字眼,他早已习惯。
大概也都是些天上的东西吧。
感受到面上有微风拂过,温连仍然不得缓解,反而在听到崔晏的声音后,更像被一团烈火烧着似的。
他难受地低低哽咽道,“还是热。”
好热,口也渴。
感觉像是快死了。
胸口燥得厉害,好像有千万只密密麻麻的小虫在爬。
温连转过身,朝崔晏伸出手去,立刻摸到了他冰凉的指尖。
身体里的火焰似乎被短暂浇熄了片刻,又很快熊熊燃烧起来,引得温连更加难受。
他忍不住抓住崔晏的手,搁到自己脸上,温连甚至已经分辨不清眼前人究竟是谁,只知道这只手很冰,很凉快。
好想再多碰碰。
察觉到他的异样,崔晏眉宇微蹙,低声道,“你吃了什么?”
温连哪里还有心思去回答他的话,捉住崔晏一只手还不够,又去找寻他另一只手。
不一会儿,崔晏不得不双手捧着他的脸,失笑道,“这是做什么?”
回答他的是一声不清不楚的低低喘息。
“好热……”
月色透过窗子洒落,阴蓝的月光和灼灼的烛火,在崔晏眼底交错。
半晌,他鬼使神差般,俯下身子,问,“温连,看清楚,我是谁?”
温连无力地自榻边垂下头,露出一截雪白的颈子,小声道,“……不知道。”
崔晏低低笑了,“不知道,你还敢乱蹭。”
“唔……”温连已经彻底没了力气,喉头干渴得连话都说不出。
崔晏搁下扇子,越过温连,躺在他身侧,将他扳过来,“我帮你?”
温连不知听是没听懂,委屈地哼哼了两声,主动往崔晏怀里钻进去。
“你放心,我不是趁人之危的人。”崔晏替他撩开墨发,望着他额头的汗珠,仔细地擦拭干净,低叹了声,“至少现在不是,否则明日你定会恨死我。”
今日恐怕是没办法赶路了,只得明日寻一艘快船,争取能按原计划赶到吧。
他刚掀开温连的外衣,温连的脑袋便凑了过来,在他怀里漫无目的地蹭着。
崔晏倒吸了口冷气,按耐住心头的冲动,把温连轻手轻脚地按回榻上。
这次机会是上天赏赐给他的,他不贪心。
他不敢再看温连的神色,生怕多看一眼,今天就会闯下弥天大祸。
崔晏小心翼翼地帮助他抒解,像是对待一件不得磕碰的珍贵宝玉,轻柔而谨慎。
“温连……”他一遍遍地唤着温连的名字,“明日醒了,要记得今晚是我,是崔晏,一定要记得。”
烛花被风吹动,温柔地摇晃,床榻帐落,掩去一片春光,直至夜深烛熄。
一夜长梦。
第50章 神仙庇佑
翌日清晨。
有下人来叫温连起床。
温连闻声醒来, 大脑一片空白。
上次喝到断片,还是在大学毕业的时候。
他只依稀记得昨夜有人同他说了什么话,蚊子叮咛似的, 嗡嗡半天也没听清,最后沉沉睡去了。
身上没有没有多少酒气,反而神清气爽,是他这些天来睡得最舒服的一晚。
昨夜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外衣被人脱去只剩下件里衣,勉强还算整齐,温连放心下来。
他穿戴收拾好, 出门正逢顾问然提着两笼包子, 对方打了个哈欠, 递来其中一笼, 说道,“江大人早,包子还热着, 路上吃吧。”
原本的计划是夜里坐船, 但因着众人重逢,都喝多了些,只好推到早晨。
温连接过包子, 有些困惑地问, “殿下呢,船已经备好了?”
“嗯, ”顾问然伸了个懒腰, 看样子也是宿醉头疼得不轻, “昨天夜里就在装船了,今早殿下说让你多睡会, 便都没喊你,现在殿下应是在幽州口岸的船上清货。”
温连看着手心的包子,心头稍暖,“他有心了。”他这个当爹的,有时还没有儿子细心会照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