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晃了下快要爆炸的脑袋。
“就这儿吧。”
扫码付钱下车,我一步未停地走向“潮”。
穿过群魔乱舞的人群,我直达吧台。
没有人。
没有我要找的人。
端着托盘的红毛路过我,诧异停下脚步:“哎?夏姐?你前头不是走——”
我打断他:“你们老板呢?不在吗?”
“在呢啊——诶?”他转着一头红发四处张望,“他之前还在这儿呢啊,你发条微信给他。”
我垂下眼睛。
“嗯。”
红毛端着盘子离开了。
原地站了两分钟后,我迈步往外走。
一直走到酒吧的第二道门,高跟鞋迈出门框踩上坑坑洼洼的路面,我又收回脚。
从包里摸出手机。
Jo.乔:【你不在酒吧吗?】
摁下发送键。
过了许久,对面也没有回消息。
回头望向酒吧的木门,视线在途中转弯,瞥见长廊中央的楼梯口。
脑中恍惚了下,我打开包摸索包底。
拿出那个软包装摁在掌心,我扭头走向通往地下的梯口。
不知道是因为穿高跟鞋,还是后腰没有大手依托的缘故,这段木梯我下得有点吃力。
把着落满灰的扶手下到底,走廊一如即往的黑。
好像更黑了。
打开手机的电筒,我就着光朝走向长廊深处。
好像没有人。
高跟鞋将地板踩出一步一响,两侧的门也没有一扇应声而开。
行至走廊最里面的门前,我止步。
门底的缝隙有微弱的亮光透出来。
攥了下手心里的东西,我抬手。
笃、笃、笃。
无人应门。
低头看着门缝里的光亮,我指节用力,再次叩响门板。
过了三五秒,门后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木门从里面拉开半扇,男人强健的身躯出现在门口。
他穿了条军绿色的短裤,脖子上挂着起毛的旧毛巾——这也是他上半身唯一的遮蔽。
浴后的水汽从黑发一直淌进腹肌的沟壑里,他赤-裸的身体清新又湿润。
本就浓郁的雄性荷尔蒙更加热气腾腾。
我一时无言,目光从裤腰上的人鱼线寸寸上移到深邃的眼。
他也正睨我,黑眸无波也也无澜。
“没去吃宵夜?”
我摇摇头,上前一步。
和以前一样,伸开手环住男人的腰身。
无袖的胳膊缠上光裸的劲腰,毫无阻隔的肌肤之亲。
脸埋进微湿的胸膛,我闷闷出声:“我想和你吃。”
只想和你吃。
吃什么都行。
你想吃什么,也行。
身前的人性荷尔蒙没有反应,健硕的两条胳膊垂在身侧。
我咬住唇,将手心里的小包装塞进他掌中。
他垂眼瞥了下,终于有了动作——强而有力的大手摁住我后腰,也和以前一样。
虎口却倏地卡上腰肢,不轻不重地,将我从自己身前扒开。
我愣了下,一下子想起他拒绝那些和他示好的女孩的场景……
短裤后的长腿后撤半步,男人与我拉开一些距离。
胳膊不紧不慢搭上门框,似乎也没有请我进房的意思。
我仰起脸看他。
他看向我的目光依然平静,平静到漠然——就好像这双眼中再也不会出现之前那些复杂而浓烈的情绪了。
“你是A大的老师?”
没料到会是这样的话题,我微怔。
“是啊。”
嘴角扯了下,我反问:“你不早知道我是老师吗?”
还用“夏老师”这样最正经的称呼和我调最不正经的情。
“知道是老师,不知道是A大的。我还一直以为你是中学老师。”
他顿了下,单眼皮掀起来:“小郝他们问你那回,你怎么没说?”
我皱眉,回忆半晌才想起他说的是哪回——小郝过生日那次,我们在包厢玩真心话大冒险,他们有问起我做什么工作。
他居然还记得。
我笑了下,有点不知所谓:“哦,那不当时玩游戏,随口提了两句么。”
“我那和他们也是第一次见,想着反正也不熟,没必要说那么多吧……”
他也笑了,气音的嗤声嘲意十足。
“嗯,的确没必要说。”
“反正也不熟。”男人一字一顿,黑眸直勾勾凝向我,直戳人心。
“反正,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集,对么?”
“……”
我脑中一震,哑口无言。
还能说什么呢?
这段时间我用来蒙住眼睛自欺欺人的黑色布条,终于被他在细枝末节里,用淡淡的一句话,撕了个粉碎。
我睁开眼,被现实的黑夜刺得几欲掉泪,又不得不真切地打量自己。
——原以为可以在爱情游戏里作恣意进退的玩家,现在看来,不过是反被玩弄的一个愚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