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抵上粗糙的面料,嗅到尘土和汗湿的味道。
——潮热,黏腻,暧昧不清。
就好像,这座城市的夏夜全部汇聚到他的胸口……
打火机在男人的掌中转过一圈,被扔进裤兜。
大手又落在我后颈上。
“想去哪儿?”
我阖了下眼,胳膊往上游,攀住男人的肩背。
宽到抱不满。
脸继续往胸膛深处埋,我让又硬又凉的皮带扣硌我腰腹。
也让这份强硬感受我的轮廓与柔软。
“哪里都可以。”
不论是舞池中央,还是地下室的床,我都会不会拒绝。
在这个假装自由的夜晚,欲念也被允许放肆:
想要他留在我的身边。
亦或者我的身体里……
后腰被扣住,男人一条胳膊就完全揽住我,让我身前柔软的圆廓完全与他完全贴合。
后颈同时被捏了捏,指腹隔着发丝搓磨我的皮肤。
“上车。”
扶住他的腰站直,我从男人怀里出来,坐上副驾。
他也从另一侧上车,抱我的手臂横亘我胸口,扯过安全带。
皮卡起步,开过熟悉的路口再转过两个弯,就是我不认识的路了。
流光溢彩的广告牌往后退,高楼大厦在减少,车子开上省道。
我没有问要去哪里,只降下车窗,让疾速的风涌进车。
真好啊。
这种未知的,不考虑明天的感觉。
仿佛这条路,这一夜永远都不会有尽头……
夜风转凉,钻进鼻腔,激得我打出个喷嚏。
身旁的男人立即伸过手。
“不要关。”我赶紧道。
他瞟我一眼,关窗的手稍顿,摁开广播。
胳膊落下后没有抓方向盘,转而抓过我的手。
没有像之前一样严实裹挟我,男人粗长的指直接撑开我指缝,强势地与我十指相扣。
掌心相对,他的体温完全坦诚。
烫得我指尖微蜷。
指甲的边缘划过虎口的茧,又触到新添的抓痕。
男人手指动了动,扣我更紧。
“钥匙在这插在车上我就看着办吧
我家不远就在前面不远可是很偏……”
广播里响起歌声。
老车的音响效果很一般,可抒情的女声散进晚风里,绕在交握的十指间,总是浪漫的,令人心安的:
“……不用看了没人管我一个人的生活
一个人去生活一个人也可以快活
给你讲讲我的故事你可能没听过
失信,失望,失恋,失落
车停了好几次,烟抽了好几根
天都快亮了,我们还没到呢
你睡得安稳吗,我必须清醒着
这道路有点黑,你睡吧我负责……”①
我真的睡着了。
再睁开眼,静止的车内一片漆黑。
驾驶座是空的,他的衬衫盖在我身上。
摁亮手机瞟了眼时间——早过午夜。我推门下车。
披散的长发瞬间被吹乱,咸湿的海味扑面而来。
深夜的海水好似浓郁的墨,翻出层层叠叠的浪。
男人的身影被夜与海湮没,只剩面前的红色亮点明明灭灭。
望着我走近,烧亮的红点坠落,熄灭。
“醒了?”
他的声音被海水浸润,磁性的颗粒感。
我轻“嗯”了声,将手里的衬衫还给他。
他接过来,没往自己的坎肩上套,反手又披回我肩头。
黑色的衣摆快跟我的裙摆一样长。
我被男人的衣服包裹,又被他结实的胳膊揽进怀里。
手搭上他腰身,指尖揪住紧贴腹肌的那块布料,学他之前勾我那样慢慢扯高,又啪地在肌肉上弹响。
“怎么来这儿了啊?”
男人捉住我的手,摁在壁垒分明的肌肉块上。
“之前来过么?”
我摇头。
海城有海,但离市区很远。
我来海城十次有九次半都只来找市中心的陈嘉奕,自然不会往这儿走。
“这边的海好看吗?”我望着黑茫茫的大海。
“日出好看。”男人声音和手掌同时贴上我耳朵,掌心抚摸我脑袋。
低柔的声线也是。
“看完心情会好很多。”
浪声忽而扬起。
望着浪花碎成水沫,我转开话头:“我有点饿了。”
这里只有一座灯塔,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但我知道他能够喂饱我。
他似乎总有办法应对我的需求……
男人没吭声,揽着我往车边走。
拉开副驾的门,他又摸了把我脑袋顶:“车里坐会儿。”
我坐进车,扭头看着他从后座拖出一个大袋子。
变魔术一样取出卡片炉,小锅,以及一些不知名的瓶瓶罐罐。
炉火隔着窗在后货箱燃起,男人的身形被勾勒成暖色。
他穿着我第一次见他的黑色坎肩,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他跟我当初认识的那个人完全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