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爷,您可得三思啊。”户部侍郎跪得离林闻清最近,出声劝慰他。
林闻清没理他,直接走到了隆顺帝的面前,将仍旧跪在地上的陈霜意拉起。
“陛下,是不是做了太子,就一定要去那位明珠公主?”
隆顺帝点了点头。
“明珠公主虽然性子跳脱了一点,但生的貌美如花,也算是良配。”
“那您娶了吧。”林闻清开口就是嘲讽。
“秦王,你是怎么同陛下说话的!毫无尊卑!”礼部尚书柳朝南最是古板守旧,开口骂他。
林闻清冷冷地扫了一眼柳朝南,语气不善:“没听懂?那我再说一遍,我不稀罕什么太子之位,也不会娶那个明珠公主。”
“这个太子之位,谁爱坐谁坐,明珠公主谁爱娶谁娶。”
隆顺帝只觉得头上有根筋在猛烈地跳动,跳的他头痛欲裂,他愤怒地拍打着床榻旁的木板。
“朕说了,要立你为太子!你不做,也得做!”
林闻清原本已经拉着陈霜意的手走到了门口,听见他这么说,慢慢转过身,扯了扯嘴角,冷笑道:“我也说了,我不做。”
“要么,你现在下旨,杀了我。”
“要么,我走。”
隆顺帝猛烈地咳嗽了起来,陈贵妃在一旁替他用帕子掩着嘴,另一只手不住地在他的后背轻轻拍打着。
林闻清牵着陈霜意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而后他猛地笑出了声。
原本跪在殿内的大臣和太医们纷纷将目光投向了他,连殿外的人,也都听见了隆顺帝这猛烈的咳嗽声和林闻清放肆大笑的声音。
林闻清回眸,睥睨地看着隆顺帝,声音低沉地说道:“你想让我当太子,我便要听?你明明知道,若我娶了那明珠公主,便要与霜意和离,那么我此生与霜意将再无可能。”
说到这,林闻清仿佛自嘲一般地笑了笑,他从前知道自己只是隆顺帝用来磨砺三皇子的一把刀,他被利用被算计,被所有人当成阴谋诡计的一环。
他习惯了,反正也不会更坏了,还能怎么样更糟一点呢?
他无所谓的,反正,也是烂命一条。
但是他没想到,隆顺帝,竟然连陈霜意的感受都不顾了。
“你想没想过,若与我和离,霜意该怎么办?她该怎样过完这一生?”
“你没想过,你心中,想的只有你的江山社稷,只有你的盛世之愿。”
“这个太子之位,于我而言,不及霜意分毫。”
林闻清说完,也不行礼,便要牵着陈霜意离开。
他如今没了兵权,也没有家人,只剩下这么一点能攥在手心的东西了。
怎么敢轻易松开。
隆顺帝被他气得不轻,一边咳嗽,一边用手拍打着床铺。
“逆子!逆子!”
“来人,来人,将他拖下去,杖责军棍三十。”
宫中惩罚宫人的刑杖细而窄,打在人身上,顷刻间便会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但这只是样子吓人,打的人血肉模糊,叫贵人们看着心里舒坦,实质上却只是些皮外伤,将养些时日也会好起来。
可军棍则不同了。军营中的军棍,往往比宫中刑杖要粗上一倍有余,打在人身上,声音沉闷,看着也没有血肉模糊的样子,但棍棍到骨。
好多犯了事的兵将,没挨过十棍,便会晕死过去,好得落下终身残疾,再不能起身,差一点的直接命丧黄泉。
三十军棍,等于直接要了林闻清的命。
御林军得了令,直接便冲了过来扣住了林闻清,拉着他便在大殿外的空地上准备开始行刑。
陈霜意自是知晓其中厉害,哭着跑去求隆顺帝开恩。
“舅舅,他是一时说错了话,您原谅他吧。这三十军棍打下去,他还能有命吗?”
陈霜意的眼泪漱漱流下,一张小脸满是泪痕。
连陈贵妃都看不下去了,跪下身,开口求情。
“陛下,孩子莽撞也是常有的事情,往日里洛儿不也经常惹你生气,您不都原谅他了吗?闻清这是初犯,您不如就小惩大戒,罚点其他的吧。”
隆顺帝没说话,御林军已经将林闻清绑在了长凳上,准备开始行刑。
“舅舅。求您了。我愿意的,只要您饶了他,我愿意自请和离的。”
陈霜意自小便被平宁长公主和隆顺帝捧在手心里长大,她从没受过半点委屈,更别提像此刻这般,发髻松散满脸泪痕地跪在隆顺帝面前求情。
隆顺帝看着她,心中到底是不忍,整个人矛盾而又纠结。
他抬手想要扶起陈霜意,却怎么也使不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