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何会不开心?”林闻清满不在乎地说道,好似在跟陈霜意谈论旁人的事情一般。
陈霜意低着头,瓮声翁气地说:“我就是,怕你会一时承受不了,想查清楚了,再慢慢告诉你,万一,不是真的呢?”
听到她这么说,林闻清突然笑了一声,清润的嗓音再次响起:“这样啊!那早知道,我应该装作不知道,让你,多在意我一会儿。”
“若是我因此事而神伤,你会心疼吗?”
这话说着说着,尾音开始婉转了起来,又像小猫似的,在陈霜意心上挠着。
陈霜意想打他。
“你别开玩笑了,正经一点。”
林闻清坐直了身子,神色淡然,语气严肃:“好,听夫人的话,我现在是正经严肃的林闻清了。”
陈霜意被他气笑了。
“其实,我早就察觉到了,早在我刚刚回金陵城的时候,便已经在查当年的事了。”林闻清忽然就正经地开了口。
比起刚刚那副模样,此刻的他,忽然显得有几分落寞了。
“你,全都查到了吗?”陈霜意紧张地问他。
林闻清摇了摇头,事情毕竟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当年的人大多被处理干净了,很难将事情的真相彻底查清楚了。
但他自从梦见过前世自己与陈霜意的结局,便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身世,自回金陵城后,便一直在暗中查探。
“当年的事情,很多细节已经无法查证了。但我后来抓住了年节那日骗你去兰贵人宫中的那名宫女了,他其实是个太监,从他的口中,也知道了一点。”
“当年皇后徐氏和秦王妃崔氏同时有孕,但徐皇后的身孕来的不是时候,乃是在先帝大丧期间怀上的,且陛下的起居册上并没有她的名字。虽然陛下最后认下了那个孩子,但谣言总是很多,有人说这个孩子并非陛下亲生,还有人说徐皇后是在国丧期间对陛下用了药,才有了身孕。总之,这个孩子,为太后所不喜,所以在她即将临盆之时,太后将她送去了大相国寺。”
陈霜意听的心惊肉跳:“所以,徐皇后,是太后派人杀害的?”
林闻清摇了摇头,他不知道,太医院的脉案上明明白白写着产后血崩,不治而亡。可当年隆顺帝初登大宝,毫无实权,整个大梁都握在太后手中,她若是想遮掩什么,易如反掌。
“我没查到这里面的细节,只知道,徐氏确实死了。几日后,秦王妃崔氏也死了,崔氏的贴身婢女跟着失踪了,二十年了,没人知道她在哪。”
“那,他们生下来的孩子呢?”陈霜意追问。
林闻清垂眸,沉默了一会,说道:“一死一生,徐皇后的孩子难产,生下来的时候便满身乌紫,太医诊断,是在肚子里待了太久窒息而亡。可我查到了当年的一个接生的稳婆后人,那人说,那个死去的孩子,脖颈间有五个明显的指痕,应是被人掐死的。”
陈霜意的脸色骤变,这话,与柳姨娘所言,对上了。
林闻清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接着说:“但那名稳婆的后人还说了一句,当日那名稳婆吓破了胆,回家后一直念念叨叨,说,小皇子生下来时哭声洪亮,一双脚蹬来蹬去,十分有力。”
“绝不是,胎死腹中之相。”
“且,小皇子蹬来蹬去的腿上,有一枚暗红色的胎记。”
陈霜意心惊肉跳,若是真如柳姨娘所言死掉的那个,是秦王妃所生的,那活下来的,便是徐皇后所生的。
她看向林闻清。
林闻清摇了摇头:“本王的身上,无一处有暗红色胎记。”
“我怕这胎记会不会是我长大后逐渐消失了,还特地问了乳母和管家,没有,我从小身上就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陈霜意有些懵了,她想起了柳姨娘的话:“可柳姨娘说,老王妃亲眼所见,死了的是她的孩子,所以老王妃还在临终之前,诅咒秦王府。”
林闻清的眉头锁了起来,很快便又放下了,他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所以,真真假假,很难分辨。”
“我原先,一直想查清楚,也曾经一度为此感觉难过悲凉愤懑。”
“但,现在,我不想再去纠结于此了。”
陈霜意抬头,看向林闻清,便看见他无奈的笑了笑。
“最初,我刚刚查到一点眉目,太后又要收了我的兵权,说实话,我之所以那么爽快的答应了,是因为,我觉得自己身世成谜,身体里的血液不干不净,本就没有资格拥有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