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宁和亨利互看一眼。
那个少年正是狄兰的弟弟,米卡,十四岁的米卡。那个成熟的金发女人则是狄兰的堂姑,梅林莎。
梅林莎和米卡此时也发现了钱宁和亨利。
四人走近,梅林莎主动跟钱宁和亨利打招呼,姐弟俩也礼貌打招呼回去。
米卡身高大约刚过一米七,少年身型偏细长,面容和狄兰有四分相像,发型也跟狄兰一样,齐整边分后抹上了严肃又有点俏皮的发胶,但他的领结有点歪。
他双手揣兜,左右看着钱宁和亨利,之后只盯着钱宁,从她手上的钻戒到她的穿着打扮,再到她的脸,目光比之在白马套房里的观察,大胆得多,眼里的审判也多得多。
十四岁的少年脸上突然露出狡黠的笑容,“你好,钱宁。……你怀孕了吗?”
“米卡!”梅林莎急忙斥道。她面上表情显示,她完全没想到米卡会这么粗鲁。
钱宁面上浅笑不变,她饶有兴致看着这个本廷克家的小小恶魔,带点调侃回道,“不,我没有。你好,米卡。”
米卡蓝眼微闪,眉头挑动,有点不屑地问钱宁,“你多大?”
钱宁说,“二十三。”
就在钱宁回答问题时,米卡眼光转到亨利身上,“嘿,亨利,我们见过几次,你还记得吗?”
亨利冷淡地点了点下巴,未做声。
米卡又看回钱宁,“为什么你会喜欢一个比你小四岁的?我从来没跟比我大四岁的约会过。是狄兰有什么特殊,还是你有什么毛病?”
“米卡!”梅林莎提高了音量,“道歉!”
米卡已经说完自己想说的了,道歉与否对他来说不是个问题。
钱宁看着米卡,也在注意梅林莎的一举一动。有趣的是,梅林莎虽然是在“维护”她,但梅林莎让米卡把话说完了。梅林莎仿佛想看她的应对。
钱宁牵动嘴角,看着米卡道,“米卡,你十四岁,如果一个十八岁的女孩跟你约会,她可能要进监狱。”
米卡瞪着钱宁,有点被气到。倒不是因为钱宁的话,而是钱宁没有因为他的话难为情,这本来是他的目的。
“米卡,你回去!”梅林莎命令道,语气极其严厉,“你妈妈在美国就是这么教你的?不尊重人,还想抽烟,你才十四岁!”
“我甚至跟你不熟,梅林莎!”米卡冷冷地说。
“你想让我告诉你妈妈你刚才的行为吗?”梅林莎似乎很懂得治青少年男孩儿。
米卡不再跟梅林莎顶嘴,但他临走看着钱宁说,“你知道么,你根本不是狄兰的型!你想要他的钱,他也只是为了打败迈克叔叔才跟你订婚,他不会真的跟你结婚!他在纽约有喜欢的人。”
留下三人,持续了几秒尴尬。
梅林莎先道:“我替米卡跟你道歉,钱宁。别在意他的那些话,他只是个孩子。”
“我们都曾十四岁。”钱宁不在意地摇头。
梅林莎不明显地上下打量钱宁,有点感慨,“没错。”她抽了口烟,而后看向亨利,“亨利,你介意吗?我想跟你姐姐单独聊聊。”她随即笑着补充道,“放心,我不是十四岁,我不会欺负你姐姐。而且,你姐姐不容易被欺负。”
亨利冲梅林莎绅士地点头微笑,看了看钱宁,走向酒店正门。
钱宁望到,亨利边走边回了好几次头,并不是看她这个方向,而是皮卡迪利大街的另一侧。她于是也望向那个方向,并未发现什么古怪。
“你想听一个故事吗?”梅林莎突然问,脸上笑容带着自嘲。
钱宁感到有点莫名其妙,但她不可能拒绝。
多年以前,梅林莎.本廷克与前任新白马总经理布莱恩.沃德就是“政治婚姻”。或许不能完全算,毕竟二人认识已久,是伦敦大学的同学。
后来,威廉收购了沃德百货。二人于1994年离婚。
离婚后,布莱恩.沃德表面上依然跟梅林莎一样,站在支持狄兰的父亲詹米的一方,但实际上,布莱恩.沃德已经彻底倒向狄兰的叔叔迈克。所以,是他跟迈克告密了詹米的窃听。事情浮出水面后,威廉要求布莱恩.沃德辞职。
“我很遗憾。”钱宁安静听完,先礼貌道,此后她问,“为什么告诉我这个,梅林莎?”她和梅林莎之于彼此只是陌生人,今夜第二次见面。
梅林莎唇间已是第二根香烟。“你可能不信,我不希望我的故事在你身上重演一遍。你已经见到了狄兰的父母,就像你看到的,詹米和露丝的婚姻同样不幸。我的伯父威廉功不可没。”
狄兰的父母,詹米和露丝,就钱宁刚刚所见,这两个人尽量避免跟对方出现在同一个谈话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