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晚餐，大家吃的颇为满足，无论是食物味道还是用餐气氛。
从餐厅出来，天已经完全黑了。整个庭院内，聚集了众多的年轻男女。
月亮升起，初夏晚风吹来，与哥特建筑遥相呼应，构建了一个童话一样的场景。
“艾林女爵看着狄兰长大的，不知道如果她知道狄兰订婚了会是什么反应？”夏洛特兴奋说着话，回头时，正看到狄兰抓住钱宁的手腕，把她抱到了怀中。夏洛特吐吐舌头，与身边其他三位年轻绅士识趣走远了些。
钱宁整个身体都被狄兰圈入了怀里。他们在月下静静相视，目光贴近纠缠，彼此的皮肤都在急剧升温。
周围来来往往都是隆重着装的年轻男女，远处传来悠扬的古典乐与热情的摇滚乐。
她感到他看向她的目光很沉。他的手掌隔着薄薄的布料，无一不在撩动他的神经，还有她的。他的气息，若有似无落在她的皮肤上。
她觉得，他已经不想待在这个舞会了。
她被牵引着，踮起脚时，他配合地倾身。她环住他的脖子，贴近他的耳朵。
狄兰感到女人软软的嘴唇故意摩.梭自己的耳朵，“狄兰，我们去跳舞，好不好？”
那是一曲舒缓的圆舞曲。
草地上，舞池里，男女相拥，或眉目传情，或互诉衷肠，或交谈甚欢。
舞蹈被认为是人类最亲密行为的前奏，是全世界共同的语言。
钱宁耳边，除了美妙的音乐，间或传来“波粒二象性”、“含时波函数”、“股权融资”、“外推法”、“傅里叶分析”、“皮格马利翁效应”等等名词。
她与狄兰并未交谈，偶有眼神接触，总在气氛过于紧绷之前，相互错开。
她观察着舞会，用眼睛，用耳朵。
舞池里，杰瑞和查尔斯不知何时都有了舞伴。
舞池外，亨利和夏洛特各持一杯酒精交谈。亨利依然带了相机，他有时会拍照。夏洛特有时会跟路过的认识的人打招呼聊天。他们有时会看向舞池。
“考试怎么样？”钱宁突然问。
狄兰垂眼看她，“不赖。但你不该问这个问题。”
“你跟夏洛特描述的一样，我无聊了，得主动找点话聊。”钱宁故意道。
“你真的觉得无聊？”狄兰平静地问。
钱宁不看狄兰，看向别处。她哪里觉得无聊，他的目光那么有刺穿性，他试探边缘地触碰，都让她肌肉紧张。她懂他的目光和他的动作。哪怕不提这些，他是一个足够英俊性感的舞伴，这也是一个足够让人沉浸的美丽氛围。
“不聊这个的话，你就只想着另外一件事了。”钱宁转回了目光，低声跟狄兰说。
“你既然知道我只想着另外一件事，”狄兰的音调更低，“我们聊聊别的。”
这话有点莫名其妙，钱宁想。
狄兰看出她的疑惑，贴近了她的耳朵，“我想让你知道。”
几乎是他的声音刚触到她的耳膜，钱宁就已经感受到了。这样很火热。
她舔舔嘴唇，回到先前的话题，“聊考试有什么不应该？这个舞会本来就是为了‘报复’考试。或许大家不会直接问，可我听到不少学术探讨。”
“或许，他们只是在舞伴面前，展示自己不仅有可以交.配的身体，还有可以交流的大脑。”狄兰淡然接话，“这里就算有未来的霍金，今晚也是如此。”
“你现在不是么？”钱宁调笑看他。
“我不否认。”狄兰坦然道，目光在她面上、裙上徘徊，问的却是，“你的毕业论文选题？”
“现在是你问了不恰当的问题。”
“我只是配合你。你不是非得回答。”
“后现代主义与高技派的发展。”
“后现代主义的发展令人失望。”
“是的，战后这半个世纪，人类在各个领域摸索到底什么是现代主义和后现代主义。”钱宁问，“高技派呢？”
“高技派是未来。”狄兰一顿，“金环中心的建筑设计师就是这个流派。”
“对。不过，我的研究对象是蓬皮杜和汇丰银行大厦。”
“可以理解，非常有代表性的选择。金环中心尚未建成。结合研究者自身的属性，你的导师无疑会认为你的研究方向具有独特性和诚意。汇丰银行大厦是尤其聪明的选择。当然，这个选题本身很有趣。”
“你的意思我的选题只是为了拿高分？”
“我没有这样说。”
他只是没有更直接的说。因为他自诩是一个绅士。钱宁看着狄兰自信的眼睛，坦诚道：“没错，我就是想拿高分。”在他对她的认知和印象里，实用和精明已经是根深蒂固的印象，哪怕她写论文，也必然只追随这一信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