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兰稍稍抬起左手手腕,一丝不苟的白衬衣和黑西装袖口随之往后,诡谲的精致蓝表盘上显示还有八分钟到四点。
约莫一分钟后,狄兰看到那扇凸窗的深白内帘从里面掀起了一点。接着,那个身影清晰的、曼妙的模样出现在凸窗边上,就像新年第二日的中午,他不知不觉被挠动了神经。她发现他时,明显愣了一愣。而后,她一如既往地冲他露出甜美笑容。他们的对视隔着玻璃窗与街道,消声的空气中兹拉着火花。她只在窗边停留了很短的时间。
四点差三分钟,钱宁拿着一个巨大的黑色防尘袋和一个大号设计师手提袋走出了红砖公寓。靠在车边的狄兰,在看到她的瞬间,一双长腿即刻站直,大步朝她走了过去。当他的目光碰撞到她的,他绅士地轻微点头,清冷面上依然没有笑容。
“你好。”钱宁主动跟狄兰打招呼,她两手都很忙碌,这显得她很热情。
下一秒,她手上的防尘袋和手提袋都被接走,是跟在狄兰后面过来的司机先生。钱宁转脸讲着谢谢,没有拒绝这个帮助。
钱宁的双手空闲下来,她再看向狄兰,猝不及防被他轻轻地抱到了怀里。并非礼节性的,但也没有很亲昵。
他宽大掌心的温度,隔着夏日微透的白衬衣,若有似无的传来。她的双臂恰当的抱住他宽阔的脊背。久违的熟悉的古龙香气一瞬间充斥了她的鼻息,她大脑的某个部分被点亮了。
“你好。”狄兰在她耳朵间低沉礼貌道。
这一刻,钱宁感到他的声音和嘴唇都不能更近了,而他真的没有碰到她的皮肤,只有温温热热的气息包围流动着,让她霎时升温。
但是,就在这之后,狄兰切实地用嘴唇贴住了她的耳朵,伴随几不可闻的声音,他亲吻了她已经很烫很敏-感的左耳。
短瞬紧绷的两秒,柔软的触感对彼此都是稍纵即逝。他立刻放开了她。
钱宁难以控制地皱了点眼眉,去看那双微微有些变色的深邃眼眸。她心里很清楚,他们有两个半月没见了。她刚才在屋里随意掀起深白内帘,发现他就在对面的车边等候时,颇为吃惊。不仅是因为狄兰早早到了没有打电话告知她,还有那个时候他看上去的模样。明明每个路过的人都会忍不住看他一眼,却丝毫不会走近他。不知是银刺天然的威压,还是就是那么年轻的他,又或者二者。
狄兰当然也看着她。她把黑色长发烫卷了,她化了不淡的妆,含带些许疑问的晶莹眼睛不知是主动还是被动地在诱.惑他。她穿着夏日白衬衣和夏日绿色短裙,衬衣塞进绿裙里。那是鲜亮的绿色,像郁郁葱葱的夏季山林,勾勒了整个纤细玲珑的线条。这是狄兰第二次见到她妖娆的一面。
“我们走?”狄兰低沉有礼地问,把手臂给她。
钱宁优雅挽住狄兰的手臂,轻笑答应,“嗯。”她没有忘记,她今晚的舞伴已经是她法律上的丈夫。
狄兰为自己的妻子也是他五月舞会的舞伴打开了车门,钱宁依旧是在他的掌心下坐进了车里。
荧光淡绯的高跟鞋最后踏入车中,狄兰扶着车门停滞着,他在初夏的阳光下呼吸,他知道这该死的将是比新年之夜更难熬的一段短途。
“狄兰?”她在车里柔声唤他,带着一点催促和疑问。
她的宛转尾音落下时,狄兰一边解开黑色定制西装的纽扣,果断进到了车里。
第24章
车缓缓启动, 顺滑地加速。后座始终是平稳的感觉。
钱宁转过头,认真看着狄兰。他侧脸对她,正望向窗外。她必须承认, 狄兰看上去几乎是一个完美的舞伴。她不由自主地弯起了两边嘴角。
另外, 钱宁感到狄兰比实际更早察觉到了她在看他, 但他从容不迫等了几秒才漫不经意地转过下巴, 看向她, 与她相视。
“你也没有换白领结礼服。还是, 你就穿这个?”钱宁眼睛带笑, 示意狄兰这一身。
他这一身很正式,他的身材穿毋庸置疑的好看,但这只是常规西装。五月舞会传统上要求男士着白领结礼服, 这是男士晚间礼服的最高标准。以五月舞会的规格, 自然配得上这个标准。不过,亨利在电话里告诉钱宁, 现在要求没那么严格了,也有人穿黑领结礼服前往。只是剑桥作为在很多方面颇为尊重“传统”甚或是为此骄傲的所在, 穿黑领结礼服的人依然很少。
其实钱宁心里不觉得狄兰会穿这一身, 按照她对他有限的了解, 他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不会允许他这样做。他的家族显然有看重着装礼仪的“传统”。她第一次见到他,他从旋转楼梯上走下来, 穿的都是白领结礼服, 只不过被他穿的有点浪荡, 大概也因为地点是在纸醉金迷的奢华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