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冷笑了下，没再作声。
“说你今晚知道的事吧。”钱宁看了眼狄兰。
亨利也在想，这一等四个月，难道苏格兰场最近对那个大型非法交易案收线了？
但这仍然无法解释狄兰今夜的一系列举动和安排。亨利看了眼钱宁，钱宁也看他。
亨利知道，钱宁也在困惑。而她只会比他更困惑。
狄兰同时看着钱宁和亨利，他再开口，却不是讲越南人的事情。
“去年九月，亨利提出希望苏格兰场查一查你们的叔叔。杨探长查了，告诉我，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他是商会名人，我料想也如此。”狄兰看向亨利，“这个你已经知道。”
亨利点了个头，心中很闷，喘不过气来。他开了点车窗，让冷风进入。
钱宁没有问任何问题。冷风让她微微发颤，也让她的大脑清醒。
“你还记得我祖父生日那天，迈克提到，金丝雀码头最近好像有人在搞庞氏骗局？”狄兰问钱宁。
钱宁和亨利都盯着狄兰。杰瑞同样如此，他记得，但他也没有作答。
“是你们叔叔。杨探长说，他最近消失了。苏格兰场尚没查清他究竟是哪天消失的。”狄兰说道。
“什么叫消失了？”这个消息让钱宁很是震惊，并且疑惑更甚，“所以，我们今晚是来协助苏格兰场调查这起案件的？”
“庞氏骗局？我说呢，他该死的给我推荐过东边一个很奇怪的楼盘，他居然连我都想骗……”亨利有点神经兮兮地自语。
钱宁看向亨利，她觉得亨利的状态越来越奇怪。
狄兰没有回答钱宁和亨利的问题，似乎是有点艰难地开始陈述：
“所以，苏格兰场深入调查了你们叔叔。杨探长去年九月没有查到的很多事，都查到了。你们叔叔1980年来英。他用从G城带来的资金和七年的时间，逐渐在伦敦建立起了自己的生意和人脉。他跟华人和东南亚的非法组织一直有联系。1987年，股市崩盘，很多人的生意遭受重创，你们叔叔也是其中一个。他在中国城的生意几乎全部倒闭。但，1988年，他就拿到了一大笔资金……苏格兰场没有查到那笔资金的来源。”
杰瑞看着钱宁的脸愈加苍白，她全身都在颤抖，狄兰已经揽紧了钱宁的肩膀。杰瑞也看到，亨利的手在抖，全身都在抖。他刚要抬起胳膊……
亨利满脸狰狞冲他吼，“滚蛋。”
钱宁只看着亨利，她不敢想象亨利现在是什么感觉。这件事对她的冲击绝对不会有对亨利的冲击大。过去八年，亨利跟钱卓陈往来密切，关系亲厚……
她无法想下去。她嘴唇在颤抖，看着亨利的眼睛模糊了。
亨利哀愁地看向她，口型是“我没事”。
他全身抖动着，从风衣口袋里拿出药来，他没有看钱宁。他顾不得让她知道了。他也知道他已经吓到她了。他需要保持清醒，他需要情绪稳定。
钱宁盯着亨利手中的药瓶，眼泪控制不住唰唰往下掉。这是他们一直瞒着她的事情。原来是这样。她咬紧下唇，低下头。她完全意识不到狄兰的手掌在她肩头收紧。她能感到自己的情绪濒临崩溃。她现在要做的是，不让自己发出哭声，不让自己情绪崩溃。亨利需要她。亨利需要她。
亨利吞下药，沉缓声音，“抱歉，杰瑞。钱宁，我没事。狄兰，你继续说。”
“1988年，加拿大地产大亨开始开发金丝雀码头，你们叔叔是最早投资那片房产的人之一，他靠这个很快重新翻身，比大多数人更早从经济衰退当中走出来。苏格兰场暂时没有查到他当年的离境记录，很有可能跟他现在消失一样，用了假护照。”狄兰停顿了一下，“杨探长只告诉了我这么多。我认为，她就是在暗示我，你们叔叔是88绑架案的最大嫌疑人。她让我们尽快赶来苏格兰场。我现在也有很多困惑。”
如果不是杨探长强调，钱宁和亨利一定要来，狄兰绝不会深夜做这个决定。
车里陷入死寂。
狄兰和杰瑞严肃对视一眼，二人都极度关心钱宁和亨利的状态。
钱宁双眸通红，她没有再哭，她情绪稳定了一些，她只是盯着亨利。
亨利垂下头颅。
姐弟俩都在发抖。
不知过了多久，钱宁柔声哑道，“亨利，我们一起面对这些。不管发生何事，我们都一起，我都在。”她讲的中文。
亨利没抬头，但重重点了两下头，他随之去开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