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宁看到,狄兰深邃的绿眼中闪烁着不同寻常的光彩。
她继续说道:“泰晤士河不应该是分离伦敦,分离两岸的屏障。维多利亚女王最早兴建伦敦塔桥就是本着连接城市的目的。”
伦敦西边和泰晤士河北岸传统上一直繁荣而富裕,金融城正是位于北岸。
超过一个世纪之前,塔桥的建立,的确起到了一定的连接伦敦东西和南北的作用。但是,在一个世纪漫长的岁月里,因着种种原因,发展只能算缓慢。
80年代,铁-娘子执政时期的环境大臣,给了伦敦东边一个机会,那就是金丝雀码头,1987年,为它招来了加拿大地产大亨作为投资人。
钱宁的话,让梅林莎想起自己在《金融时报》的朋友透露的消息,她相信这里诸位约莫都从自己的信息源得知了,即便没有,此时拿出来分享正是时候。
“是钱宁超级敏锐,还是纯粹的巧合?时隔超过一百年,泰晤士河上很有可能要迎来一座新的桥梁。”梅林莎含笑接过钱宁的话。
“这里有两位年轻的绅士,肯定都会认为是钱宁超级敏锐,而不是什么该死的巧合,梅林莎。”迈克立马幽默地接道,他面带迷人微笑冲杰瑞眨了个眼,“我说的对吗,艾林男孩?”
威廉情绪难辨地看了看自己的小儿子。其他人则都在观察狄兰、钱宁和杰瑞的反应。
实际上,迈克今天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他订婚了,并且,他的未婚妻已经怀孕。由于迈克提前知道今天会是钱宁的“主场”,所以他没有把怀孕的未婚妻带来。很难说这是聪明,还是想得太多。
钱宁和狄兰都像是完全没听到迈克的话,他们正在眼神交流什么。
杰瑞只是微微笑了笑,喝着香槟看向发出肖邦乐曲的钢琴,他也根本没有理睬迈克的意思。
迈克见没人接话,想起什么似的自顾自道,“说到金丝雀码头,最近好像有人在搞庞氏骗局……”
“亲爱的,你好像还没说完?”威廉亲切地跟钱宁说。
“我差不多说完了,爵士。”钱宁朝威廉露出平和自信的淡笑,“噢,南岸以前的河岸发电站,已经于去年六月开始动工改建为泰特现代艺术馆。以后,那个别致的艺术中心殿堂正与圣保罗大教堂隔岸相望。这将会是难以置信的风景,不是么?”
威廉看着钱宁的目光保持着和蔼可亲,但同时充满赞赏。他又看了看凝视妻子的狄兰。
差不多一年以前,在泰晤士河边,狄兰对威廉“一见钟情、快速坠入爱河”的调侃试探说法,予以大方承认。然而,威廉当时就知道,即便那不是完全的谎言,那也绝不是事情的真相。
但时至今日,威廉可以清楚地看到狄兰的眼睛根本离不开这个女孩。
不管是今天白天旷野中那个马背上飒爽的姑娘,还是今天晚上这个一身优雅淡蓝长裙的淑女,抑或是刚刚发表完真知灼见的卓越的、天生的商人……都是非常合理的理由。或者,也都不是理由。
无论如何,狄兰是真的完完全全爱上她了,在如此年轻的年纪。
威廉在内心深处真诚祝福这会是个好结果。
迈克或许有点小丑,但他有一点没说错,这里还有另外一位年轻绅士也像狄兰一样。
威廉当然听懂了这个年轻女孩方才所有的潜台词。
钱宁的意思是,她希望他和她的父亲不要在传统的富庶北岸拿地,而是考虑在泰晤士河南岸临近交通枢纽的地方拿地。并且,她给了非常充分的理由。
可持续发展的紧凑型城市意味着交通枢纽会被尤为重视。南岸艺术历史悠久,不仅泰特现代艺术馆将会在那里。莎士比亚剧场原址也在那里。在那附近,时隔三个半世纪,正在重建莎士比亚环形剧场,尚未竣工。
这是很了不起的眼光。东边也好,南岸也好,在未来或许真的会有无限活力和潜力。
此外,威廉猜得到钱宁的私心——她希望他们造的那座摩天大楼,适合开她的豪华高空酒店。
老贵族这一刻觉得狄兰这位漂亮的外国妻子,极度的聪明或者精明,随便哪个词都行,还有可爱。
威廉很少碰到这种人,不太谦逊地说,他自己肯定是。
甚至,威廉认为钱宁可能都猜到了一点他的政治抱负。他年纪大了,在走向坟墓,他尤其渴望对这座城市做出更深远的改变。无论明年两党谁胜出,这一点都不会改变。
钱宁提出的这个主意就是更好的那个主意。威廉感到,他七十岁的生日非常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