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杰瑞.艾林，你可真有出息。你打不过二十岁的狄兰，但能欺负一个假的瘦弱版的他，对吧？”亨利毫不留情嗤笑道。他自是明白杰瑞只是在夸张地开玩笑，以表达心中的不爽。
杰瑞假笑两声，也不否认。
亨利渐渐敛起笑意，提醒杰瑞，“刚才很多人在偷偷留意你的反应。”
哪怕亨利不说，杰瑞也知道他是因为这个过来。
杰瑞半开玩笑半认真为自己辩解：“噢拜托，我刚才如果不跟个该死的罗密欧似的看着她走下楼梯，人们才会失望。”他说着话，棕灰色的眼睛一眼捕捉到宴会厅里的淡蓝长裙，“而且，我就是想看。虽然我讨厌这个地方。”
亨利也看向正跟威廉、梅林莎他们谈笑的姐姐。
两个青年之间沉默了一会儿。
“我是没想到有一天当我和你，你——杰瑞.该死的.艾林，谈论一个女孩，谈论的会是钱宁。”亨利低低笑了一声，片刻，冷叹道，“没意义的。”
杰瑞有点惊讶地向亨利转过脸，“真的，亨利？”他摇着头，轻笑，“我不相信你真的会选狄兰那边。虽然因为苏格兰场的事……”
“狄兰告诉我，钱宁已经猜到他仍然住在白橡木。”亨利平淡地打断。
杰瑞自主闭紧了嘴巴，脸上笑容也已消失。
“她非但没有生气，她甚至在跟他玩捉迷藏。我一开始也以为钱宁不爱狄兰。但我也许错了。钱宁不是不爱狄兰，她很有可能只是不想爱，或者暂时没有能力爱。……而我希望她能克服这个。”亨利平静地说完，喝了口酒，拍拍杰瑞的肩膀，“也别说我没把你当伙计。”
杰瑞没什么反应地看回宴会厅。华美灯光洒在他深黑的燕尾服上。他耳边响起的这首是肖邦的《e小调第一钢琴协奏曲》。
“我相信你是认真的，我也知道你很有持续力。但这件事最终的结果，很有可能是我或者查尔斯，甚至狄兰，在你和你第一任妻子的婚礼上，把它拿出来当笑话挖苦你。到时，你可能会认为你二十岁这几个月发生的事，该死的又愚蠢又荒唐。”亨利的话伴随浪漫而略含忧郁的肖邦说完。
杰瑞像是在想像亨利描述的未来画面，他皱眉愣了愣。但很快，他有点娃娃脸的面上露出了一点诙谐的笑容。
亨利不知道杰瑞是同意了，还是另有别的想法。他看向杰瑞，挑了下眉，杰瑞也活跃地冲他挑挑眉。
二人都知道，这个谈话已经结束。
而后，杰瑞拿着香槟，朝钱宁和狄兰的方向走了过去。
亨利没有一起，他打算出去抽根烟。
杰瑞进入谈话圈时，他的祖父和威廉对“上院改革”这种观点的批判接近结束。
话题转向了1987年股市崩盘之后的经济衰退，到这几年来的经济复苏，再到目前两党的形势。
以及，由于金丝雀码头（伦敦新金融城）近年来的高速发展，金融城终于意识到它有了一个真正的竞争对手。
金融城和威斯特敏斯特市是伦敦唯二两个具有城市地位的区。长久以来，金融城都是英国的金融中心，乃至全世界的金融中心之一。
在这样的政治与经济背景下，金融城支持修建卓越的高层建筑势在必行。
这在之前，想要在伦敦最中心的位置之一，做出这种改变都很困难。欧洲很多城市，比如巴黎，一直都有历史遗产保护机构在反对修建摩天大厦。
而且，在这之前，英国也没有出产一批极为杰出的、有影响力的建筑师去进行具体的执行。那需要从城市规划开始就高度统一的审美哲学。
钱宁听着他们的谈话，她在想的是，为什么爵士和爸爸非得在银行区（金融城的一部分）拿地。
按照大厦职能，如果建在那里，最后一定主要是成为一些著名银行、投行、私募、律所等的办公室。那当然没有任何不妥。只是这件事，她有她的私心。
狄兰注意臂弯中漂亮妻子的神情，他很熟悉她这副模样，她脑中一定是在高速转动着一些事情。
威廉正说道：“……意在提高规模感，不能比金丝雀码头的高层建筑群差劲，不是么？”
“实际上，皇家学会倾向于让伦敦往可持续发展的紧凑型城市转变。”钱宁这时淡然接过威廉的话头。
威廉饶有兴致看向孙媳妇，谈话圈中的几人也都朝钱宁看了过去。
“这在1986年‘伦敦可能的样子’展览中就有体现，我认为其中尤为重要的是，重新重视伦敦的心脏——”钱宁说到这里，目光自然扫过众人，“泰晤士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