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手中这两本钱宁从公寓拿回来的书, 都是美国著名建筑师文丘里的作品。
狄兰所说的Less is more是现代主义建筑大师密斯提出的, 对不仅是建筑领域产生了极其深远的影响。
而Less is bore正是文丘里在70年代出版的《向拉斯维加斯学习》一书中提出的对经典现代主义的反驳，这个理念推动了后现代主义的发展。
文丘里的这两本书也掀起了重新理解现代主义和后现代主义的热潮。
远藤在演讲中多次提过这两本书中的内容。不过他自己应该是折衷派。
新白马的翻新其实会涉及这个问题。路易十六风格绝无可能同意密斯，然而, 新白马酒店也不在拉斯维加斯大道上。
“难道远藤没有给你方案, 却给你留了作业？”亨利玩笑着道。他知道钱宁中意远藤作为新白马翻新的主设计师，但在具体方案呈交之前什么都不能保证。
“我两个都选。”钱宁看着狄兰回答了他的问题。她从他怀里出来, 往前走，跟亨利说, “我已经不是学生了, 亨利。我们边吃晚餐边聊？对了, 杰瑞可能还在我办公室加班，我把钥匙给了他。原来他可以是个工作狂。”
三人正在走下楼梯。水晶吊灯照着每张年轻的面孔都很生动。
“杰瑞是这样的。我们这一整周都没见到他。”亨利轻便笑道, 故意看了眼狄兰, “你不问‘多少次’？”
“亨利！”钱宁脸上笑容还没完全消去, 责怪地叫亨利的名字。
“我也两个都选。”狄兰忽而说道。他的声音很平淡，又好似带了一点讥讽, “我不用问，我猜他几乎没有。”
钱宁聚焦在楼梯上的精美地毯花纹, 她皱皱眉，淡淡笑了笑。
亨利一瞥扫过二人，“我也两个都选。”他边想边说着，“再来一个。你们最喜欢什么颜色？我感觉答案又是一样的。”他起了玩心，“试一下，三、二……”
三人已经走下楼梯，往西厅的方向转。
钱宁和狄兰对视一眼，而后三人相视。
“所有颜色。”
三人真的给了一样的答案。
这同样是现代主义建筑大师，包豪斯创始人，现代设计的先驱，格罗皮乌斯的答案。带着某种理念，或许还有某种傲慢。
三人面上都出现了深浅不同的微笑。
“我猜理查德.罗杰斯或者伦佐.皮亚诺也可能给出这个答案，蓬皮杜是最好的证明。”钱宁嘀咕完，看向亨利，“杰瑞说官方网站的设计你帮了他。亨利，我必须告诉你，我非常喜欢，我问了电脑部的所有人，还有邓肯、梅林莎、三姐，他们也都非常喜欢。你太棒了，亨利。”
说话间，三人到了主厅。
老管家眼神询问狄兰是否上菜，狄兰微微颔首。
亨利紧闭嘴唇，慢慢连续点了两下头，张开嘴唇时，一本正经看着钱宁道：“好了，现在我害羞了。”
“别急着害羞，我还忘了说，狄兰也很欣赏。”钱宁在狄兰给她拉开的座椅上坐下，昂首道完谢，又补充道，“狄兰同样很欣赏杰瑞对官方网站的所有设计。我们下周就准备正式上线了，到时会有一个发布会。”
钱宁一边说着一边也在想，狄兰给集团打造的logo和亨利参与设计的集团官方网站，写进履历都是很重要的一笔。
狄兰和亨利可能想到了同一件事。
因为两位年轻绅士由此开始挖苦对方并且带上杰瑞，是因为裙带关系才拿到机会。
这顿晚餐，吃了很久，气氛十分融洽。
亨利在晚餐过后离开白橡木。
西厅点满了蜡烛，烛光照着高耸的油画天花板，如梦似幻。
钱宁一手撑着侧额，一手持一杯红酒，坐在狄兰对面，问了一个她一直想问，但总是忘了问的问题，“为什么你换掉了我的变奏24？”
六月，在新白马的晚宴上，当她从旋转楼梯上出现时，狄兰把她的《哥德堡变奏曲》变奏24换成了变奏3。
狄兰面前也有一杯红酒。他的那杯比钱宁的那杯略少。“你不喜欢变奏3？”他看着对面问，年轻而深沉的眸光在火光下微微闪烁。
“我当然喜欢。但为什么？”钱宁恬淡笑着，看了看狄兰那双眼，自然地移走了目光。她喝了一口红酒，深黑的眼睫毛很快地煽动了两下。
狄兰专注地看了妻子一会儿，才礼貌地问：“你能跟我过来一下吗？”
钱宁舔着唇间红酒，点着头，拿起红酒杯站了起来。
狄兰随即也拿着红酒站了起来。
他绅士地朝她伸手，她把手交给他。他捏住，又捏紧，在他们走出西厅的过程中，他的手指不时会动。当她眼波流动看向他，他总是不苟言笑与她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