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宁腰间蓦地一松,狄兰的手臂绕过了她的手臂。他的手背在她冰凉的皮肤上轻柔滑动两下。随后,他从椅子上拿了披肩过来,帮她盖上了。
“谢谢。”钱宁几乎没发出完整的声音。她的手臂皮肤虽然很凉,但她在狄兰的怀里没有觉得冷,尤其他好像很热。
现在温度应该还有十七八度,只是河面始终有风,他们又在行进的船上,有时候风还不小。
这一刻,船上很宁静。尽管不是真的宁静,发动机的声音始终在。但是的确没有人声了。于是钱宁仿佛可以听到两岸酒馆的喧闹。
今夜无星,云层飘荡。
白船正在经过的泰晤士河流域,可以看到圣保罗大教堂恢弘的圆顶,以及圆顶之上在黑夜中闪闪发光的金色十字。要说英国巴洛克建筑,这才是首当其冲的。
就在泰晤士河的对岸,已经关闭的河岸发电站,已经在今年六月开始动工改建为泰特现代艺术馆。它的一部分本质将会跟蓬皮杜非常相似。夜空中,工业革命特点的烟囱高高耸立,它穿越的是另一段时光,讲述和将要开启的是另一个故事。
钱宁兴奋地看着它们,她知道狄兰也在看。
离千禧年的到来还有不到五年,泰晤士河两岸许多工程都在兴建中。不知道哪些会早早消失,哪些会在人类寿命的长度里,归为永恒。
度过这个流域,钱宁浅抿一口仍然冰爽的气泡酒,眼眸上抬时,发现狄兰在看她。
他腿很长,肌肉结实,充满力量。这是钱宁新年第一天晚上就知道的事。整个夏天,他让她知道了更多。不过,这一秒发生的事,却是像那一晚在保时捷副驾上一样。他很克制地抱着她。
钱宁隐隐可以听到狄兰努力控制的变化鼻息。
“我那次在车里‘答应’你的事,发生在了船上。”钱宁握着酒杯,垂眼微微笑着道。她又笑眼看他。
不想狄兰抬抬眉,淡然说:“这不算。”他盯着她,“别想作弊。”
“作弊?”钱宁好笑地重复他的用词,“从来不。但为什么不算?”
“我今晚不是你的同事么?”
“你是我的同事,我坐在你腿上?正好,同事,我有事情想跟你商量……”
狄兰拿走钱宁手中的酒杯,看着她一动一动的嘴唇,他的忍耐好像到了极限,目光和声音都充满了情-欲气息,“现在,我想当你的丈夫。”
他说完吻了她。这个吻的侵略性极强,在她的迎合下,变得忘我疯狂。
漫长到即将窒息,即将发生,直到上方起哄的声音传来。
钱宁一开始只是有点被打扰,几秒后,她清清楚楚听到这个起哄声是冲着他们来的。那好像是一群男孩子们的声音,还伴随着口哨声。
她瞬间羞涩到极致,急切地想要结束这个吻,狄兰不许。纠纠缠缠,他终于放开了她。
两人还是贴的很近,她在他怀里,二人一起朝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
同一时刻,钱宁还发现了另一件事,他们刚刚通过了正在缓缓打开的伦敦塔桥。
维多利亚时代机器般的建筑在这个距离看来,是如此的庞然大物。淡蓝的外框架,是泰晤士上最不可忽视的风景线。
那群起哄的青少年就在塔桥上方。
“该死的青少年男孩们。”狄兰用绅士的口音低道。
钱宁半捂住滚烫的脸颊,笑得停不下来。
是的,该死的青少年男孩。
钱宁从狄兰身上起身,裹好披肩,回首看向发出美轮美奂灯光的伦敦塔桥。
片刻后,狄兰也站了起来。他一手揣在口袋里,一手拿着高脚杯,走到她身边。
随着塔桥的远去,那群青少年男孩们的起哄声也远去了。
“我们可以一直向东。格林尼治就在那边。”钱宁听到狄兰在她身边冷静地说道。
她带着一丝笑意转脸看他,好像刚才那个即将失控的青少年不是他本人。
她又想到一件有趣的事情。“老皇家海军学院的建筑群最早就是疗养院。”她指的正是类圣保罗大教堂的对称巴洛克建筑,出自同一个伟大的建筑师之手,克里斯托弗.雷恩爵士。
“是的。一个疗养院建成了宫殿。”狄兰看着她,喝了口酒,轻笑着,“那发生在几个世纪之前。在那之后,人类建筑被重新定义了。”
“你很喜欢吗?巴洛克?”钱宁细致看着他问。
“是。”狄兰回看她,“但我需要找到我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