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你，祖父。”狄兰扬着音调道，语气淡漠。不能说威廉没有诚意，但威廉的诚意从来都是有限和有前提的。“我已经出生在一个复杂的家庭了。因此我同样相信，你不希望我的任何作为伤害到家族利益和名声。”
“当然。”威廉简洁有力地说。
狄兰自信地问：“我有吗？”
“你没有。”威廉果断给出答案，他在电话里意味深长笑道，“甚至这件事你做得太漂亮了。我都不知道我打这通电话到底是想提醒你，还是想夸奖你。”
“难道不是二者皆有？而且，你从来没有忘记过我十九岁，你也从来没有真的把我当十九岁。”狄兰靠在椅子上，听到外边传来一点声响。
威廉大方承认自己先前的谎言，“好吧，你是对的。”
“很好。”狄兰说着喝了口咖啡，坚定有力道，“她是我的妻子。你应该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祖父。”
威廉短暂沉默。“我理解她是你的妻子。”此后，威廉换了轻松一点的语气，“魔鬼很努力，但狄兰.本廷克更努力。不是么？”
“是的，一贯如此。”狄兰傲慢回道。他这时看到老管家和亨利先后进入到主厅，他冲亨利抬了抬下巴。亨利也回打招呼。
电话里，威廉突然讥讽道，“不知道你那个自由主义者的母亲如何看待你支持大量公共摄像头覆盖。”
“打给她，祖父。”狄兰友好地提议，“既然你如此关心她对各种事情的看法。”
威廉毫不尴尬，“或许等我哪天无聊了吧。”
狄兰丝毫不意外祖父的回应，他说：“那么下次董事会议见？”
“没问题。代我向钱宁问好，我希望她享受她的工作。还有，享受你的二年级。”电话里的威廉似乎又变成了一个普通慈爱的祖父。
“谢谢，我会的。回头见，祖父。”狄兰与威廉道别，结束了通话。
亨利听到最后，面有促狭，他边往长桌走，边跟狄兰道：“早安。忙碌的早晨？”
狄兰放下电话，也跟亨利道，“早安。”他略微停顿，像是想到了什么，唇角不明显地弯动着，“是的。”
亨利看着狄兰，暂未再作声。他走到桌边的时候，有男仆过来问他早餐想吃什么。亨利来之前已经在自己公寓吃过，他挥手道谢，站在桌边倒咖啡。“我姐姐呢？”亨利问。
狄兰开始用早餐。他听到亨利的问题，看了看表，“她去她们学院交毕业论文了。应该快回来了。”
亨利点了点头。他加完牛奶，喝了一口咖啡，坐到了狄兰对面。在手指弹了两下咖啡杯后，亨利主动说道：“我去见了陈叔，他不认可我的怀疑。”
狄兰看向亨利，等待他进一步说完。
“你确定你想继续听下去？”亨利问。
“确定。”狄兰道。
亨利不显著地深呼吸，“狄兰，为什么你也认为红砖公寓的事值得追查？”亨利看上去极为少见的稳重，“我知道你和钱宁都不完全认可我对Chris的怀疑。我一开始以为钱宁是出于不想旧事重提。你能看出来，她觉得自己现在过得很好。她甚至可能觉得88年的事让她变得更勇敢，让她更懂得怎么去度过每一天，让她感激活着和人生。除了她需要开灯睡觉，她大概也不觉得那有什么大不了的。我最近一直在想，或许我该放弃？”
狄兰放下刀叉，双手撑了撑下颌。“关于红砖公寓的事，无意冒犯，我认可你的说法，族裔内犯罪的概率是最大的。加上发生的时间，只是什么巧合的可能性极小。这直接涉及我妻子的安全，我需要弄清楚。”狄兰说，他看到亨利脸上露出微微的笑容，那笑容有些复杂，他继续道，“不管Chris是否与88年的事有关，你和钱宁肯定都应该防范这个人。抱歉，我无法给出你是否应该放弃追查88年的事的建议。但如果你想暂时不让钱宁知道这些，我是你的伙计。”
亨利听到这里，有点释然地笑了出来。“谢谢，伙计。”他停顿了下，“陈叔给了我一个有趣的提示，他猜那几个是越南人。”
狄兰抬了抬眉，“为什么？”
“没错，为什么呢？”亨利笑了笑，抿了口咖啡。
虽然这可以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伦敦东南的聚积越南人很猖獗，前些年泰晤士河上还出现过至今未破的越南女尸案。
“告诉苏格兰场这个，有可能的话，查查我叔叔？”亨利问道。他自己已经找了G城的私家侦探查阿龙。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持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