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实际不像钱永靓讲的这样简单,哪怕这是钱卓铭当着钱永靓的面把家族酒店生意许给了钱宁。
钱卓铭昨日在电话里跟钱宁讲的原话是:“……永靓先兼任总经理,你任执行副经理。你想什么时候开始工作都可以,但你要写毕业论文,交了论文再正式去伦敦办公室上班。”
白马国际酒店集团的总部果然设在伦敦,G城也会有分公司。
钱卓铭这番话对于钱宁而言,显示的是爸爸还在平衡和考虑各方关系。最主要的,他考虑了钱宁工作经验和行业经验都尚浅,不可能一上来就给予大权。
集团另外一位副经理,正是朝钱宁微笑的梅林莎。与钱永靓一样,这只是她众多职位头衔当中的一个。
而原酒店集团的总经理则会留任执行总经理。至于是不是暂时的,谁也不知道。
“我说了我们会常常见面的。”梅林莎扬眉,亲切地跟钱宁说,她又看了一眼远处的詹米,玩笑夹带深意道,“狄兰很贴心。”说完梅林莎就笑了,“抱歉,我们家的经典笑话。但你也是我们家的人了。”
钱宁这才知道詹米为何刚才笑的那么夸张,原来她无意说了一个本廷克家族的经典笑话。
待庆祝结束,伦敦已然日落。
喝了几杯香槟的钱宁一出拜伦套房,就看到班克斯先生工整站在门外。
老管家见她出来,连忙上前,明显是等候她。
“夫人,我能请问你今晚是住在莎士比亚套房还是回白橡木吗?”老管家极为礼貌地问。他约莫六十岁,身高略高于175,身材较为宽厚,模样端正,声音醇厚。给人感觉恭敬,但不过分热络。
钱宁还没完全习惯“Madam”的称呼。她试探过一次老管家,如果她要求他称呼她“钱宁”或者“小姐”是否可行。答案是,这就变成了“夫人在为难他”。
此时此刻,钱宁是觉得老管家虽然极为礼貌,但没有任何给她第三个选择的意思。这不太像班克斯先生的作风。她略略一想,微笑着问,“是狄兰让你在这里等我的?”
老管家点动下巴,给予肯定答复。
钱宁笑着继续问:“他还说了什么?”
老管家稍稍低头,回答道:“本廷克先生让我确保你的安全。他知道你今天会喝酒。”
“我知道了,谢谢。”钱宁点点头,随意的,慢慢说道,“回白橡木吧。噢,替我谢谢他。”
回去的路上,钱宁和老管家不是同一辆车。
大概老管家在车中就跟狄兰汇报了她的“感谢”,钱宁一到白橡木就接到了狄兰的电话。
电话转接到她的卧室,她拿着电话躺在床上,懒懒地跟那头打招呼,“你好,狄兰。”
这一声过后,卧室里沉静下来。
钱宁的听筒里,传出很轻很轻的,他的呼吸声。
过了几秒,狄兰年轻低沉的声音才传过来,“你好。”
依然是他一贯的绅士口音,音调有一点正式,也有一点性感。
打完招呼,两个人都没有立刻再说话。
但谁也没有认为对方不在那头,或是信号不好。他们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尽管轻的几乎听不到。
“我在柏林。”片刻,狄兰在一片安静中说。
“我知道,你爸爸今天告诉我了。谢谢,你很周全。”钱宁安静接着话。
狄兰罕见的,没有回应她的感谢,而是问:“你今天过的怎么样?”
“很好。”钱宁这几日心情尚佳,她的职位总算尘埃落定,不低于她的预期,她带着笑意说,“你应该听说了我的职位安排。你怎么样?”
“上次在柏林有一些没完成的事,约了这个时间完成。”狄兰在电话里说,他回答了她的问题。
是复活节后期至五月上旬那段,他们游学项目会涉及至少几篇论文和设计。
钱宁望着高高的天花板,笑了笑,“下一站是威尼斯?”
“三天后。”
“那你应该碰不到亨利了。亨利说今年的展览很有意思……”
“钱宁。”他突然轻柔唤她名字。
钱宁一怔,“嗯?”
“那天中午,你去哪了?”
狄兰问的应该是他离开那天中午。钱宁想着。“我导师家。”她停了停,“怎么了?”
“没什么。”狄兰简单回复,又低道,“我忘了恭喜你。现在,你真的是持有者了。”
钱宁轻声道谢。
狄兰可能听到了,可能没听到。
过了一秒。“你想去吗?”他蓦地问,“威尼斯。”
钱宁躺在床上望了望窗外,深白内帘也拉开了,能看到清冷半月挂于天边,就像她刚听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