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衍捏着茶盏的动作一滞,无心饮茶,索性将茶盏搁置在了案桌上。
卫子虞诧异:“二弟,怎么不饮茶?”
卫子衍淡淡启齿:“大理寺的茶,过于粗劣。”
裴川刚从验尸房出来,就听见这么一句,不由得唇角一抽,打趣说:“我这里的茶,自是比不得伯府的金贵。”
裴川一边用棉巾擦拭手掌,一边款步走来:“验尸结果出来了,王公子死于一个时辰之前,的确是被人掐死后,再吊在树上,掐他之人,理应戴了一只玉扳指,且掌力极大,几乎拧断了王公子的脖颈,只要在伯府找到右手戴玉扳指的男子,便能继续查下去。”
“伯府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擅自闯入。想来,凶手就在你们府上。”
裴川此言一出,卫子衍清隽的面容倏的浮现一抹冷色。
卫子虞了解卫子衍。
二弟这是真的动怒了。
也就是说,二弟可能知道这人的存在,永宁伯府有内鬼。
这人敢在伯府杀人,还行嫁祸之事,便是没有将伯府的主子放在眼里。
“多谢裴大人配合,今日就此别过,改日再请你饮茶。”卫子虞起身行礼。
卫子衍和叶棠也从圈椅上起身。
裴川亲自相送,看着三人皆上了马车,他站在大理寺门口,神色晦暗不明,唇角似笑非笑。
“大人,您在笑什么?”
裴川若有所思:“有人想要叶大小姐的命。可显然,卫家兄弟二人都护着她。你说……最后到底谁会赢?这叶大小姐大概就是一个引子。京都估计很快就会出大事。”
衙役:“……”少卿大人说的每一个字都很清晰,可连在一块却又叫人听不懂。
马车稳稳当当的行驶在青石长街上。
卫子衍坐在主位上,卫子虞和叶棠分别坐在马车的南北两侧。
叶棠先开口问道:“二表哥,你心中可是有答案了?寻常仆从不会佩戴玉扳指,凶手在伯府必然有一定地位。可他却堂而皇之杀人,还妄图加害于我,此人留在伯府,或许是个祸害。”
她在催促卫子衍尽快将幕后之人揪出来。
卫子虞深以为然:“二弟,叶表妹分析的很对。只是……那凶手为何踢了王长岭的……咳咳……”叶棠在场,卫子虞有些话不能明说。
叶棠却是听懂了,她倒是不怕羞,毕竟,她也曾废了曹屠:“是啊,当真古怪,莫不是凶手有什么癖好?”
卫子衍:“……”他没有任何不良癖好!
人是他废的,却不是死于他之手。
不过,待查出凶手,那人只能替自己背锅。
卫子虞又问:“二弟,你可是猜出了凶手是谁?”
卫子衍狭长凤眸微眯,马车侧壁内的烛火微晃,在浮光之中,他看了一眼叶棠,见这心机女子从头到尾没有流露一丝丝的畏惧之色,卫子衍更觉得此前小看了她。
“大哥,此事我会处理干净。”卫子衍一言至此,阖眸假寐。叶棠此刻的穿扮,像是就寝时的模样,让他莫名联想到她从水中突然冒出时,薄纱里面的曼妙身段。
碧色兜衣系带……
今晚她里面还是穿了碧色么?
卫子衍置于膝盖的手握紧了几分。
当真可恶!
他素来对女子不感兴趣,亦是不会轻易被人撩动情绪,却是被这么一个心机女子扰乱了心神!
难道……
还真是套路惑人心?
在卫子衍看来,叶棠对他使出的招数,皆是套路。
偏生就是那几次套路,让他乱了凡心。倒不至于心动,但多多少少扰乱了他原本无波无痕的心境。
此刻,车厢内仿佛到处充斥着女子身上的楚楚幽香,卫子衍是闭着眼的,如此,嗅觉就更是敏锐。
“……”还真是无处不在、无孔不入!
马车终于抵达永宁伯府,叶棠本想与卫子衍多说几句,可谁知,这人直接对她视而不见,便是下马车之后的背影也格外决绝冷漠。
叶棠:“……”
看来,要拿下卫子衍当真不易啊。
卫子虞有些惭愧,担心叶棠会多想,笑着安抚说:“表妹不必多想,二弟就是这般冷漠,他待谁都是如此。”卫子虞说得是实话,卫子衍的极阳之功没有练成之前,要承受极大的痛苦,几乎没有对谁露出过笑意,眉心的“川”字永远抚不平似的。
叶棠无奈莞尔:“大表哥,我省得了。”
谁让她的救命恩人就是卫子衍呢。
便是一座冰山,她也要试着将他捂热啊。
她只是不甚明白,自己今晚又到底哪里惹了卫子衍不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