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此一夜之间,叶崇山鬓角斑白了一大片,他过来见叶棠时,眼底布满血丝,也不知是哭了?还是一宿未睡?
见叶棠正命人归置行囊,叶崇山心中的愧疚涌了上来。
前阵子,他也是鬼迷心窍,把所有心思都放在柳氏的肚子上。对长女的生死,不管不顾。
叶棠逃离冀州后,他竟觉得庆幸。
庆幸叶棠一走,就无人寻叶家的麻烦了。
此刻回想起,他这个父亲着实愚笨。
“棠儿啊……你当真要去京都?你不要父亲了?父亲这都一把年纪了,你忍心让父亲一人留在冀州?”
叶棠:“……”
她看着这样的父亲,想到了鳄鱼的眼泪。
父亲之所以现在忏悔,是因着儿子没了。
他也不可能再有其他的孩子。
叶棠并不恨叶崇山,精力应当放在重要的事情上,但凡为了任何人而情绪波动,都是白费时间与精力。
她理智到了极致。
“父亲,叶家家奴上百人,光是在冀州的铺子就有数十家,您每日忙里忙外,又岂会是孤独一人?”
“棠儿心意已决。父亲镇守冀州叶家,棠儿去京都打拼,将叶家继续发扬光大。冀州即便是叶家的祖地,可你我心里都知道,只有去京都站稳脚跟,才能让家族真正兴旺下去。父亲办不到的事,就由棠儿去办。”
“娴儿在京都,可以寻到世间最好的郎中看诊,就不劳烦父亲操心了。”
“对了,父亲最好不要冻结棠儿的钱号,等到哪天棠儿翅膀硬了,便是父亲求着棠儿花您的银子,棠儿也会不屑。”
叶崇山:“……”
叶棠心平气和的几句话,吓得叶崇山不敢吱声。
他知道,长女所言都是真的。
她当真要去京都了。
而且,叶崇山隐约有种感觉,那便是这个女儿,大抵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叶崇山轻叹:“唉,你若是个男孩,那该多好。”
叶棠精致的面容,顿时冷了下去:“父亲,男儿也罢,女孩儿也好,有甚么区别?世人加在女子身上的束缚,皆是你们男子的妄想罢了!自古以来,有一统天下的女帝,也有驰骋沙场的女将军,不是女子不行,而是你们男子占据了太多的资源。”
“父亲可别忘了,您的母亲,也就是我的亲祖母,她当初可是从南洋环绕了一圈,没有精明能干的祖母,也没有您眼下的家业。”
叶崇山呆住,竟是无言反驳。
可女子生来就该深居内宅,替男子生儿育女呀。
难道错了么?
叶崇山都快要糊涂了。
一面被叶棠的言辞说服,一面又满脑子的三纲五常。
叶崇山支支吾吾:“可是棠儿啊……”女大当嫁啊!叶棠这个岁数,理应开始择婿,而不是在生意场上摸打滚爬。
叶棠抬手,直接阻止叶崇山继续絮絮叨叨下去。
她与父亲,实在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她说什么,他都不赞成。
而父亲的想法,也让叶棠无法苟同。
叶棠:“行了,父亲,你不要再言!你我各自拼搏,等到我在京都站稳脚跟,你自会明白,男子能办到的事,我也能办到。”
叶崇山语塞。
叶棠临行之前,特意交代叶崇山:“父亲最好是盯紧了庶妹,免得让她学了柳氏,做出些有辱足祖宗的事出来。”
叶崇山:“……”行吧,他知道了!
曹屠四肢被绑。
他在被押上马车之前,被晓青城一剑割了手筋。
霍晏礼出于本能,拔了剑:“你、你这是做甚么?这恶霸还没被审,不可动私刑。”
晓青城的薄唇溢出一抹冷笑。
曹屠的手碰过大小姐。
他很不喜。
最好是能直接剁了喂狗。
晓青城收剑,凛冽目光从曹屠身上剐过,看着曹屠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个死人,他的理由十分充分,说道:“霍少将军,咱们从冀州去京都的路上,必然还会遇到杀手。我当然要先下手为强。如此一来,即便杀手来劫人,也得费些功夫。这恶霸本就该死,我不就是废了他罢了。”
曹屠已经昏迷不醒。霍晏礼怀疑是早食被人做了手脚。
不过,只要这恶霸还活着就行。
将他押去京都,交由大理寺与刑部联合审理,定能将曹公公也拽下台。
霍晏礼无话可说。
他虽不如卫子衍眼神锐利,但也看出晓青城此人,有些过分的阴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