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大人真心待她是没错,可姜绫画说到底也是被一步一步娇养长大的,若是姜绫画还在姜府,以姜绫画不服输的性格,长此以往,只是家长里短,徒增怨怼。
沈岁晚点点头,姜太师不喜她,她也还是她自己,这世上最能说出这话的,怕就是生在帝王家的沈律了,钟皇后喜爱他,却早早便香消玉殒,他就茕茕孑立,一人苦心经营。
沈岁晚微微抬脸,双手环住沈律,“我明白了殿下。”
她很少宿在和胜殿,但床帐间满是沈律身上熟悉的味道,她竟一夜睡到了卯时末。
晨光熹微,和胜殿外的鸟雀叽叽喳喳的叫着,春意融融,称得人心情也极好。
殿外候着的寻香几人听见了动静,连忙端着一应用具进来,一大早几人就去惊春苑拿了几身衣裳过来,好让她更换,等沈岁晚用着早膳时,已经是辰时正了。
今日早膳是青虾羹,沈岁晚方用了两口,就见福传一脸难色的走了进来,沈岁晚疑惑的抬眼看他,他的面色有些无奈和气恼:“昭训,今儿一大早姜大人和姜太师来见殿下了......”
因昨日沈律在明极宫当着众臣的“非也”二字,各家多种猜忌,让这事变得迫在眉睫。
沈岁晚稀松平常的问:“他们来了?可是说什么政事?”
要是说政事,福传就不会来找沈岁晚,还是这种神情了。
“姜太师同殿下说,他们姜家先对外宣扬,说是姜家其实有位在外养病的二姑娘,之后再将姑娘接回去。”
沈岁晚带着笑意的唇角一怔,定都谁没见过她?日后将她接回去了,不是漏洞百出?这是让所有人都揣着明白装糊涂,将当年的原委含糊过去。
其实这样姜肖齐也不算太丢脸,毕竟当年奏疏沈岁晚身份低贱以色侍君的人中,姜肖齐可算是主力,说出沈岁晚的身世,不就是当中打他自己的脸么?
寻香年纪最小,沉不住气,“这是什么意思?明明昭训是唯一的嫡女,还要多了个姊妹,还是做妹妹!”
福传瞧着沈岁晚低着脑袋,还在用着青虾羹,他安抚道:“昭训放心,姜大人方才也是不同意姜太师的做法的,只是......”
话还没说完,沈岁晚抬眼看向他,眼底清明,丝毫没有受到方才那话的影响。
“......昭、昭训不难过吗?”
“我?我有什么好难过的?”
福传忿忿不平:“明明是姜绫画占了昭训十余年的身份,最后一哭二闹三上吊,姜家也跟着妥协。”
沈岁晚没再回话,反而释然一笑,姜绫画以死相逼,别说疼爱她十余年的姜家,就算是陌生人都会妥协的,这本就是无解的题。就像沈律说的,亲情有时她应该倍加珍惜,但剩余的,她只需管好自己的生活就是。
可他们低估了太子殿下,沈律近来温和,却让众人都忽视了他冷淡无所顾忌的性子,姜家人还没走,沈律当面书信一封送去了宁安王府。
第78章
已过午时, 姜太师暗自抬眼看过去,瞧见正位上的男子还在无波无澜一般的看着折子,直到外面传来时福岚的声音:“殿下, 宁安王妃到了。”
沈律轻轻的哂笑一声,“将王妃请进来。”
下面官帽椅上坐着的姜肖齐和姜从文对视一眼, 一人是难堪, 一人是无奈。
双氏一身素色衣裳, 只簪了只玉钗, 较往日的打扮低调内敛了许多,她先看向主位上的男子, “见过太子殿下, 王爷近来害了严重的风寒,不便出行,一切我均可做主的。”
病是真病了, 不过不是风寒, 是昨日圣上让他去亲迎太子,回来生生气病了。沈律端了凌洲,可他们王府还要在东宫面前卑躬屈膝, 宁安王哪会过来?
沈律淡淡道:“宁安王不来没关系, 王妃过来就成了,毕竟当年也是王妃自己换的孩子不是?”
他这话一出,底下坐着姜家父子和双氏都面上闪过些不自然。
但太子殿下的意思, 摆明了是要护着沈岁晚。
姜从文移开眼,心下有些羞窘, 人家宁安王夫妇双全, 好好的在定都呢,他们姜府想不顾人家亲生父母留住姜绫画, 这说出来,不是让人嗤笑嘛!可偏偏,父亲他......
“福岚,给王妃看座倒茶。”
双氏微微扯着嘴角牵强的笑笑。
得罪沈律是什么下场,他们王府可清楚得很,她既然明白了沈律的意思,只能照做。她也明白,姜绫画若是留在姜府,将来嫁得定会比王府好,可是,王府得罪不起沈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