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单是过个年节而已。先前白世子一直住在城西别院,那王府依旧荒废着,虽户部拨款修缮无可厚非,但其中假山造景,亭台水榭,可不像是仅仅住两月的模样。
“听说明日会有宴席,专门迎接宁安王的?”
“奴婢倒是听福岚公公提过一嘴,但具体的,还是得再问问。”
“嗯。”沈岁晚轻轻点头,瞧着是有些思虑颇深的模样。
寻茶问道:“昭训想去?”
沈岁晚被问得一顿,旋即点点头,“是有些好奇。”
若是寻常的年节宫宴,她倒是可以跟着去,就是这迎接亲王的宴席,她一东宫的妾室,总归是不大好。
如沈岁晚所想,这接风的宴席确实是只宴请了一些官员重臣,并未有女眷随行。
倒是第三日的时候,沈岁晚却意外的收到了一份请柬,是宁安王府送来的。
寻诗将那檀木雕花的小柬递到沈岁晚手上,“奴婢听说是宁安王妃给各家下的帖子,说是久久都不曾回定都,都面生不熟悉了,想活络活络。”
“雪月二十七?”沈岁晚接过那精巧的请柬。
“正是。正巧宴席过后两日,就是冬至了。”
沈岁晚抬眼问道:“宁安王府办的这宴席可大?可知道都邀请了哪些人?”
“这个还需奴婢去打听打听,但是福岚公公将请柬给奴婢的时候说了,连殿下也收到了请柬,听说是想办得大些,也算是给王府的新居热闹热闹,增增喜气。”
沈岁晚了然。... ...
宁安王府,柏雅院。
定都的冬天不似凌洲暖和,北风吹在脸上也是如刀割一般凛冽。
醉云上了避风的回廊,解开浸了风雪的棉手套搓搓手,嘴里嘟囔着这定都天气冷得难捱。
迎面撞上端着漱口茶水走出来的醉月,招了招手快步上前,凑近了悄悄问:“二公子醒了?”
昨夜是醉月守夜暖房,她面上带着春意,微微扬着的眼角透出几丝不易察觉的得意,“是呀,方才醒呢,我已经伺候公子洗漱了。”
醉云瞧着她那得意的嘴脸,暗自啐了一口,皮笑肉不笑:
“王妃那边派嬷嬷来催了两趟了,稍后宾客就到了,你可仔细些,若是王妃娘娘怪罪下来,头一个就是你,昨夜跟着公子让他休息不好......”
醉月面上的笑意一顿,面上冷静下来,“这、那我快些去催催公子。”
“你可快些去吧,世子爷一个时辰前已经去给王妃请安了。”瞧着醉月转身进屋,醉云继续搓了搓发凉的手,翻了个白眼,打算偷偷去待客的园子偷看世子爷。
宁安王府的二公子,白即奂,姑娘的香粉堆里长大的,瞧着才十多岁的年纪,通房丫鬟已经换了两个,偏偏向来严肃唬人的王妃娘娘,对二公子宽容骄纵得很。
醉云醉月都是王妃给二公子挑选的,但醉云长相清丽,醉月长得艳丽跟个狐狸精似儿的。
偏偏二公子就喜欢这妩媚勾人的长相,屡屡唤醉月去伺候,这种偏宠,少不得醉月在她头上作威作福,实在难看。
哪像世子爷,清俊如朗月清风一般,学识斐然,那般洁身自好,若是王妃娘娘能将她使去世子爷院里做通房丫鬟,那......
思索间,醉云一不留神,迎面撞上一粉衣丫头,脑袋一疼,霎时眼冒金星。
她骤然抬眼,瞧清来人后一脸嫌恶,这丑丫头,侧脸到后脖颈都有烫伤,虽其他好的地方瞧着肌肤白皙,但那些烫疤也太吓人了!
她掏出绢帕死死的擦了擦被撞到的额角,好像一不留神,这疤能顺着接触的地方爬上她的脸似儿的。
“你这丑丫鬟,明明知道吓人,还不带个布帘遮羞!”醉云像是被冒犯一般,怒斥道。
抚月眼神空空的,不敢抬头见人,怕旁人盯着她的脸看,只敢看着地砖上的纹饰,“对不住,对不住......”
唯唯诺诺的模样,让醉云轻嗤一声。
抬眼却见前面拐角处走来一人——
一身丁香色绣梅枝的交领衣裙,外面披着件厚氅,头上挽了个垂挂的发髻,带着几支青玉簪,唇红齿白,气若幽兰总相宜。
醉云面上的嗤笑嘲弄褪了个干净,规矩的屈身见礼,“琉璃姑娘。”
沈琉晚面上浅笑,眼底确是一片冷寒的看了眼她,“嗯,不必多礼。”
一边抚月紧紧捏在身前的手上一颤,指甲划出红痕也没察觉,愣愣的叫了声:“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