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靖心里痛苦，他缓缓坐在地上，佝着背像个迟暮的老人。
玻璃窗上沾染上他掌心伤口处的血迹，显得骇人。
“出去。”他嘶哑着嗓音吩咐。
“继续找。”细听，带些哭腔。
丁磊从前见到的都是沈靖意气风发，桀骜不驯的模样。
他骄傲得不可一世，想要的都能得到。
倒是没见过他不顾形象，因为内心痛苦背部弯曲身体蜷缩的样子。
“....是。”丁磊眼眶微微红，咬牙应下。
丁磊转身走出去，关门的时候他再次看向房间里落地窗前的沈靖。
他侧躺在地上，双腿弯曲折叠在身前，头低下快埋进了胸膛，双手捂着胡子拉碴的脸。
房间里响起沈靖压抑的哭声.....
丁磊不敢再听下去，赶紧将门给关上。
第109章 以后就没机会看见了
黎欣只有几件衣服，翻来覆去地穿，又翻来覆去地洗。
村庄雨季潮湿，洗了衣服又不易干，隔壁家的林婶婶给她拿了一件大花衣。
粉红色的布料上是夸张的玫瑰花样，她的长发被梳成了两条辫子，乖巧柔顺放在脸庞两侧，脚下穿着布鞋。
手里拿着教学用的书，走在乡间小路上，白皙的脖颈在阳光下微亮。
“你搁那疙瘩走过来，我瞅着是美的。”
村庄里另一个教书的男老师是东北人，叫钱倾，说话带些口音，他是这个暑假来这里支教的。
黎欣笑了笑，“谢谢。”
林婶婶极瘦，她怀孕后胖了一些，这衣服便很好勾勒出她的身形。
钱倾与她年纪相仿，又都是外面进这村里的，自然是有话可聊。
夏风吹过她的衣摆，微隆的小腹显现出一个轮廓。
钱倾瞧见了，也只是微愣，平时她的衣服宽松，倒没看出来她已经怀孕了。
但钱倾很快将视线挪开，看见她提着一个竹篮子，里面放着给小孩儿的零嘴儿。
“我来！”钱倾主动接过她手里的竹篮子。
黎欣也不客气，递给他。
娇嫩的掌心被竹篮子的竹柄勒出一个浅红色的痕迹，钱倾看见了，他走在前面为她开路。
有些话他不该问，所有的疑惑全被吞进肚子里。
卖菜的小集市只在早上摆，孩子们都在下午上课。
她和钱倾刚走到集市的路口，一群小孩就围了上来，抱着她的腿仰着头笑得甜甜的。
“黎老师，今天超美！”一小胖墩瞧着她，脸颊红晕。
“黎老师每天都美！”一女娃挤开胖墩，拉着黎欣的手，嘴巴微嘟。
钱倾笑笑，故意逗弄他们。
“那钱老师呢？也夸夸我。”
吵闹的小孩一同闭声。
钱倾哭丧着脸，小孩又去安慰他。
黎欣失笑，一米八几的大高个，长相阳光干净，瘪着嘴求安慰的模样。
看上去像个奶狗。
可怜兮兮的。
闹归闹，钱倾不动声色拉开小孩们，怕他们碰到黎欣的肚子。
一个三岁的小女娃，摸着她的肚子歪头疑惑，“老师，肚子大大。”
黎欣笑出声，摸了摸她的头。
“里面是啥？”三岁的小孩充满着对未知的渴望，想要疑惑得到解决。
钱倾脸色变了变，怕小孩不经意的话语伤害到她。
黎欣微微俯身，尽量与她平视，将手腕上的皮筋给取下来，温柔地给她扎着凌乱的头发。
她摸了摸小女娃被风吹得粗糙的脸蛋，轻声低语。
“是像你一样最珍贵的宝宝啊。”
——
京城，沈宅。
沈靖情绪低沉，本就桀骜不驯的模样，配上那沉沉的表情，更加让人感觉难以接近。
沈父沈母坐在餐桌上，瞧见他垮着的脸，皱了皱眉。
“儿子，你是老婆跑了吗？今天端午节你还是笑一个吧。”沈母笑着调侃他。
沈靖呼吸一顿。
快半个月了，依然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笑一个做什么？”沈靖沉着嗓音，语气不悦。
沈母了解自己儿子的脾性，也不怕他，“你都没否认自己老婆跑了！！”
“你真有老婆了吗？”沈母凑到他面前，嘴角的笑止都止不住。
沈靖默了默。
有老婆，但老婆跑了。
而此刻沈靖心心念念的老婆——远在新城村庄的黎欣，正和村里的女人们一起包粽子，村里的男人去外面打工了，只留下老人和留守儿童和妇女在家。
新鲜粽叶被洗得干净，香甜的糯米蒸好出锅。
没有肉，就简单包着糯米，也是粽子，吃个热闹。
钱倾将连锅一起端出来，锅灰被他不注意沾到脸上，成了花脸。
小孩们捂着嘴偷笑。
“钱老师变成了小花猫。”
黎欣抬头看，她没忍住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