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习惯中国哲学,就只能拿中国的元素做噱头,好混淆外界的视野说‘快看呐,我们又得到了突破’。”
苏绯眼睛里,有崇拜在悄悄蔓延。
但郗雾没有看到:“而这个雕塑的作者,就是抓住了这一点,首先技法上面,毋庸置疑,是绝对高手、个中翘楚,不然也不能这么轻易地表现。”
郗雾想到什么,顿了顿:“……你刚刚说雕像当年是在卢浮宫展出的?”
苏绯点了点头,和郗雾靠近一些,而这次郗雾没再似有若无地躲开和保持距离。
“几几年?”
“展出大概是在七九、八零年左右吧?”
郗雾的手插进裤兜里,整个人松弛下来,不经意间露出的调侃神色让她看起来些许漫不经心:“七十年代就有这样的美术觉悟,简直是个天才……”
顿了顿,郗雾又补了一句:“也真是……太嚣张了吧。”
苏绯来了兴趣:“嗯?什么意思?”
狂啊,这还不狂吗?
在那个以欧洲为世界艺术中心的年代,用实力和作品告诉他们——
你们不懂中国,其次,你们能力不够。
“因为他挑衅了整个西方的艺术圈。”
当然,嚣张可能只是作者表露于表面的一层意思。
更深层的意思……
就比较忧郁了。
——是对美术未来的无限忧虑。
如果说,连当时的艺术中心欧美都需要靠堆叠小众元素而寻求所谓突破的话,那美术离没落便也不远了。
只是这旷代的忧伤藏于这雕塑内,可能几百年都不一定能出一个看懂的人。
郗雾莫名染上一丝荒凉感,于这萧条的冬日,饱含对先知的无限尊崇。
这位作者真的不单单是狂,还有着跨越时代的眼界在。
苏绯则已经完全震惊:“这你都能看出来?!”
郗雾觉得这是稀松平常的:“我是美术生,术业有专攻。”
所以这个雕像放在这样一所国际学校里,表层用意很简单——走出国门是为了拓宽视野和更加独立的自我,而不是数典忘祖。
深层用意则是——去超越真正的超越,去热爱真正的热爱,不是他的、不是她的,也不是他们的,而是你的。
所以作者是谁,就不重要了。
郗雾对新环境的排斥感,因为这尊雕像,消解大半。
“那也很厉害啊!”苏绯一边看着郗雾,一边再一次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我很想和你交个朋友,你要是社恐也没事,我们躺列也不是不可以!”
我不是社恐。
她下意识想反驳一句。
只是没说出口,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答应了,“好吧。”
她一加对方微信,苏绯立刻给她弹过来好几个传送门。
比如【你不可不看的世音十大新闻】
郗雾:“……”
“这是给新同学的福利哦。”苏绯介绍道,“为了让你尽快融入进来,就得先了解我们学校,那就不可不知我们去年最劲爆的校园八卦!”
郗雾和她并肩走着,对方讲起八卦来滔滔不绝十分热情,她无感,只随口应一声。
“世音的圈子各种各样,没有人去刻意分,但就是隐形存在,有的互相交织,有的互相独立,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但你最好挑个让你觉得最舒服的圈子待着,亲身体验哦,有些圈子强行融入的话,会打击自信心让你失去自我。”
“比如说有钱玩咖很喜欢约着夜间蹦迪,你明明不喜欢但为了融入就必须要跟着去,要不然很异类,还有就是成绩好的分三六九等,有些人别看他表面上云淡风轻说从不学习,其实私下里卷得要死,当然还有一些人表面上云淡风轻也没见他学习,不要怀疑,他没和你说谎,他只是天赋太高外加学习效率高得吓人……”
说到这里的时候,苏绯顿了顿,似乎是想到了谁,但她很快云淡风轻地笑过去:“总之就是,世音的天才比你想象得要多,哪怕是中间层次的学生,不满十八就已经申请过专利的更是数不胜数,至于尖部的学生更是不用多说,随便拉出一个,都是能进少年班的脑子,并且有些人,还家世显赫。”
乍一听很厉害,可是郗雾不知道哪里怪怪的,但是苏绯强大的语言感染力又让她短短十分钟内接受了“世音高中遍地都是有钱的天才”这一认知。
心口有强烈的怪异感,但一时之间又找不到具体的逻辑错误。
那就干脆放弃。
校车在这个时候到,郗雾这才发现校车和英国那种双层巴士很像,体积不是很大,也是红色的,只不过不是双层,是单层,有点像观光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