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生气可能是语气里那丝不耐烦。
声音盘旋在空气中,周围安静,以是他的声音非常清晰。
几人眉头一跳,闫凯几乎是生理反应,随着一声“靠”猛得松开抓着郗雾的手,冲着那个少年跑过去。
那个少年似乎没看到,又似乎看到了但是懒得理,直到闫凯劈手夺过他的手机,然后毫不犹豫就砸到了一旁的墙上。
“砰!”碎一地。
那只裹着纯黑手机壳的iPhone锁屏上瞬间四分五裂,在碎玻璃间,扭曲地躺着一串时间:16:07
而他手里还没啃完的苹果,也被撞飞在地上,滚了滚,滚到逼仄的墙角,沾上一圈冬泥。
他的眼珠子随着苹果滚动的姿势从右边滑动到左边,嘴唇上下轻轻翻动:“啊……哦……”
语气从刚开始稍稍惊讶的“啊”,缓缓变调为有了脾气的“哦”。
于是那双犀利的凤眼放到罪魁祸首身上的时候,压着腥风血雨的前奏。
“诶小子,别他妈多管闲事,老想着英雄救美可不是个好习惯!”
闫凯上前,就势就要揪住他的领子警告他。
只是在他们还差三步距离时,那人的视线就已经从那只已经四分五裂的苹果上收回来了,同时眉心皱了皱,肉眼可见的……不太爽。
他手比闫凯更快地擒住了对方的一条胳膊,空气中一声清晰的“咔嚓”,闫凯痛骂一声。
但他已经把一条腿屈起,膝盖狠狠顶在了他的胸腔。
随着闫凯一声带着剧痛的“艹”,周围的冬雀一股脑儿地被吓跑。
比起街头混混那些不着四六、装腔作势的花架子,他的动作一气呵成、十分标准,一看就经受过专业训练。
后来郗雾才知道,这是泰拳,是小时候陪他那位青梅一起练的。
教学的老师则是多位世界级拳王。
“砰”一声,他直接把闫凯整个人抡到墙上,一只手抓着他衣领,一只手在空气中甩了甩,最后抄回裤兜里。
朝着闫凯淡淡扫了一眼,收回视线的时候似乎已经消了气,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被摁在墙上的闫凯,眉梢轻轻往上一挑,眼里似乎有些不可置信的惊讶。
于是,闫凯听到他杀人诛心呢喃了句:“这么弱不禁风吗……”
闫凯:“……”
从始至终眼神平淡、表情平淡、语气更平淡。
冬雪依旧,而郗雾终于感到了一丝冷,远处墙角的寒梅仍旧香气阵阵,淡远好闻。
她原本糟乱的心,不知怎么,忽的被抹平下来。
风仍旧在刮,雪仍旧在下,麻雀仍旧苦巴巴地叫,那少年仍旧波澜不惊。
只是少年黑色的伞被扔在一边,雪落到他的头上、肩上……
“啊——!”
闫凯的手脱了臼,痛得他疯叫。
那个男生懒洋洋地把手插回了裤兜里,视线转了转,捡起地上的黑伞,伞柄懒靠肩头,另一只手自然地抄进兜,又拿出一包纸巾,抽了一张。
帆布鞋转了转,一边用纸巾擦着手,一边朝他们走过来。
眼睛淡的像不起涟漪的水,没有得意、没有兴奋、也没有松一口气。
什么都没有。
淡淡的,静静的,一如最开始出现的样子。
而闫凯捂着脱臼的手臂,靠着墙角疯叫。
周围麻雀四散。
郗雾明显感觉到压着她肩膀的两只手抖了抖,但她一时忘了挣脱。
离她几步的距离,她不知怎么觉得眼前这男模好像脚步顿了顿。
那双原本平平淡淡的眼睛,在越来越近的距离中,挑起几丝异样的情绪。
为什么?
鬼知道。
最后他的步伐停住,站在他们面前大概一米远的位置。
伞靠着肩头,纸巾和手一同抄进裤兜里,低头看了郗雾几秒。
郗雾也定定地看着他。
好优秀的三庭五眼……
好出色的头肩比……
还真俊啊,这男高中生。
司洛林的伞举起,又平移到她的头顶,斜睨那几个小混混:“放开。”
声音淡淡的,没有不耐烦、没有挑衅、没有嘲讽也不带警告,甚至感觉不到一丝情绪,如此地稀松平常。
平稳而冷淡。
但几个男生还是不约而同地松了手。
他单膝碰地,凑到郗雾跟前儿,皱起眉头细细看着她的脸。
鼻尖的淡淡梅香不知什么时候被一股清淡的木质香包围。
很特别的味道,让她想到冬日里孤寂的水杉,又像远离尘嚣的雪松林。
郗雾愣了一下,不知道他想干嘛,也忘了站起来。
两人凑的近,呼吸缠在一起,他忽然抬手捏起她的下巴,左右转了转,像整容医生端详客户似的盯着她瞧,他的力道不重,但是手指的骨骼很硬,硌得她下巴非常疼,此时盯着她,眉头皱得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