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为什么吗?”
郗雾当然不知道,她只能愣愣地听着:“为……什么?”
“因为上了社会新闻,在牢里的你会知道。”
最后一句话反复地回荡在她的脑海中,直到此刻看到司洛林。
“司洛林,你究竟是在爱我,还是在自我PUA?”
“你在PUA你自己,用一根名为爱的绳索,司洛林,放过你自己好不好?就算你自私一些,我也不会不爱你。”
“那你呢?”他问,“你来这里是想干嘛?”
她移开视线:“看海。”
“你觉得我信?”
郗雾深深吸了一口气。
郗雾看着远方。
“你开心吗?”
尾音被吹散在风里。
她开心吗?
当然开心啊。
坏人得到了惩罚、她追星成功、有了很多人给她撑腰、最爱的人也爱她还在身边……
她……应该就是很开心。
人就应该学会满足。
过了就矫情了。
可是她郗雾为什么必须要活在别人的“开心”标签里?
别人觉得开心的事情她为什么必须要觉得开心?
别人觉得正确的事情她为什么要也觉得正确?
这世界必须只有一种活法吗?
凭什么?
她开心吗?
她不开心。
郗雾看向司洛林。
司洛林朝她伸出手,喊:“雾九。”
她朝他走了一步,他手指碰了碰她的手心,随后十指紧扣,把她扯到自己怀里。
托着她的后脑勺:“雾九,不要做你不喜欢的事情。”
她手缓缓抬起,碰到他的背,最后双手环住他的腰。
怀里的人轻轻漏出一些泣音。
随后声音似是收不住。
她终于哭出声来。
哭声撕心裂肺。
回荡在无人的海边,质问深海的心脏为什么含蓄又直白。
“司洛林,我真的好讨厌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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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一个一流的画家都知道,绝不可以让三原色的力量均等,这会让画面无法保持平衡。
同样的,社会也一样,尤其是司洛林他们这个圈,褚颜午看中新闻市场,温优度家那位在娱乐圈的市场一家独大,而和传播与媒体息息相关的,在这个社会特有的时代特征下,是流量。
而流量的获得,抛开一切不稳定因素后的那个稳定因素,就是营销。
而在洛朗这个圈层结构里,臧浮楚是这方面的王。
其实各自为营利益并不会冲突,也并不需要如此的你死我活,只是司洛林恰好,和臧浮楚有那么点仇。
而郗雾回来了,那点子仇,就变得迫在眉睫了。
那臧浮楚手上那批吃力不讨好的营销天才们,敏锐的洞察力告诉他们,这商业版图,怕是要乱上那么一乱了。
因为投行那位太子爷心情差得很,而老牌资本家们,对这日新月异的新兴市场,抓得了一时,却抓不了一世。
而等着他们退出历史舞台好力争上游的年轻人,已经在迫不及待地摩拳擦掌了。
不久之前被喻家太子爷不动声色就吞并的兆统娱乐的大半个娱乐江山,就是最好的警告。
元气大伤的兆统本该在最快的时间内整顿内部,可是新上任的掌门人却只想着捞那位进了精神病院的前太子爷。
山崩之势挡也挡不住。
而老牌资本家们以为的树大根深,不是只招新兴资本家不满的,最想让大蛋糕被切开的,也不是那些年轻气盛的新人。
因此,敏锐度高的几个尖势头,早就有合作意向了。
洛朗近日来阴云密布,空气中氤氲的风都带着燥热的咸湿。
在看不见的角角落落里,谁也不敢松懈。
司洛林在办公室里转了一圈,又转了一圈,盯着墙上那幅画看了半天。
郗雾想报的仇已经接近尾声,不过在臧浮楚这棵大树彻底倒塌之前,国内投资界他还不能完全说了算,所以风险还是有点大。
而他家雾九的复仇路上,他不允许有风险。
不过这是短期内的大目标了,眼前的小目标使他的脑筋很痛,因为他一时想不出,她最新的直播内容是什么意思——
“是的,大家没有听错,曜字传节的下一任会长,就是伊惠美,也是本次wonder大奖赛的冠军得主。”
“我站在世界的角度描摹世界,于是大家惊呼我的才华与众不同、出类拔萃,后来我站在人类的角度描画世界,于是尽是平庸。”
郗雾缓缓说完最后一个字,灿烂一笑:“这是我的卸任与永久停播致辞,那么,任务完成后……”
唇角勾起:“余生陪你,司洛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