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扫了眼。
【褚颜午】:亲爱的,小爷我这边撑不下去了,臧浮楚那老妖婆请了我妈出山,硬是喊人通过了你直播间的后台举报,你直播间可能得封几天了,不过小爷已经喊我姐去稳住我妈了,你等等。
意料之中。
臧浮楚会放着让她讲下去才不正常。
能撑这么久,褚颜午肯定顶了不少压力。
【郗雾】:没事,谢了
【褚颜午】:小事,等我姐回国了,我妈那边的警报就差不多能解除,到时候舆论还是由我这边操控,你放心,微博那边我都打好招呼了,你热搜想挂多久挂多久。
郗雾奇了。
【郗雾】:曦姐她……肯帮我?
【褚颜午】:当然,你好歹是她宝贝儿子师父
郗雾勉强勾了下唇,没再回,她平淡地关了电脑。
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舆论已经被她这几天的直播推上了风口浪尖,再厉害的公关团队也回天乏术。
臧浮楚,你想在我困顿之时踩我一脚,那我就毁了你耗费二十年心血苦苦经营的口碑。
她从小就喜欢把玩具拆毁,最知道击垮一件玩物需要的是拆毁最关键的那个部件,于是,这件玩具才算真正毁了。
这俗世,有人至爱是钱、有人至爱是权、还有人至爱一份纯净的感情。
他们至死不休地追求着、不懈着、无限贪欲着。
以自己的至爱揣度着他人的至爱,幻想着对方妄图与自己竞争着。
可怕到似乎出现了被害妄想症。
这俗世的规则千千万,这不也是其中之一?
而四年后的今天,她才发现,原来利用规则达成目的,这么容易。
她知道司洛林那边早就做了重审必胜的准备。
只是事情如果真的这么简单就好了。
正义简单。
准时的正义却难。
她被锁起来的四年、被冤枉的四年,还有担惊受怕的十几年,她不想要就那样草草了事。
不是只有你们会玩转舆论,既然这么喜欢用舆论杀人,那今天就用你们最喜欢的手段吃个瘪。
这世界从来都是蝴蝶效应的循环。
她闭着眼睛长长叹了口气。
她安静地把房子从头到尾打扫一遍。
又把自己好好打扮了一番,然后出了门。
十月的雨,透着微凉的寒意。
她走在路上,任由雨水打湿她黑色的长发。
又去了医院,母亲还是植物人的状态。
她像往常一样,给郗文容做了一整套的按摩。
做完一切,她去了海边。
看海岸的风吹浪起、潮涨潮汐,最后闭上了眼睛。
司洛林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在海边站了许久。
过分纤细的身影摇摇欲坠。
海风咸腥而潮湿。
他起伏跌宕的胸口这才缓缓放松下来,他走过去,去牵她的手:“怎么来这里了?”
“司洛林,我记起来了。”
“什么?”
“我记起你了。”
可他并不很在乎了:“雾九,怎么来这里了?”
“我想起来你是谁了。”她看着海平面,“也想起来《心病》是怎么回事了。”
“一分钟前,我和警察局举报了我的父亲涉嫌谋杀。”
司洛林没话说了。
“我从小,就总是反复做同一个噩梦,梦里有灰色的海鸥和黑色的海,但其实,海鸥不是海鸥,是我自己。”
“雾九……”
“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是蒋益暮,我的父亲,到了最后一秒,他甚至转头离开。”
她平静得有些让他害怕。
“我以前一直觉得,再怎么不亲,总归是亲生的,可后来阅历越来越多、读的书也越来越多之后,我才发现,其实我们都被这个世界给骗了,不是所有的父母都爱自己的孩子,供他、养他的背后,有着千千万万的不同原因。”
“所以其实啊,人到了最后,还是孤独的。”她看着汹涌的海水。
“你早查到了对不对?那你为什么不希望我想起来?”
司洛林低下了头。
“司洛林,你是不是傻的?”
“你以为我记不起真相就不会受伤,可我记不起真相就也不会想起你,值吗?”
她看着司洛林,脑海中想着一个小时前褚颜午给她打的那通电话——
“你以为他为什么年纪轻轻就能成了投行新贵?司洛林是天才,可投行不是天才就能走下去的!”褚颜午说着说着,眼眶有些发红。
“郗雾,你不知道,他喝酒喝到胃出血,凌晨半夜送到医院去洗胃,温优度和我,一个翘了戛纳的红毯,一个放了美国新闻业大鳄的鸽子回来,就为了给他瞒天过海,不让他进了医院的事情闹到天下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