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闫凯没资格。
后来的司洛林让她破了例。
虽然年少轻狂没有让她付出代价,可今天的她却没了年少轻狂的耐心与激情。
她靠着门框,看着沙发上低头处理忙碌工作的男生。
四年了,他那点儿本就不显眼的稚气彻底脱了个干净。
他似乎更聪明了。
也变得更加沉默。
天山雪莲也攥不住的风,往往也都带着横扫千军的寒气,不是吗?
“司洛林,我先回去了。”
他仍旧低着头,只是手指微蹲。
她转身,提着行李箱走了。
啪塔一声,门被很轻地关上,不带丝毫赌气与脾气。
司洛林,我先回去了。
用了九个月的时间和你僵持。
我们既没有互相妥协,也没找出第三条路。
我们彼此消耗着对方的耐心,以及在这条路上的坚持。
我得承认,我有败北的趋势。
所以,我不想再假装和你暗度陈仓。
也不想再把所有的精力放在你的身上。
我悲惨童年唯一的心愿,我总得帮那个郗雾实现它吧。
所以。
我们安静地互相利用吧。
她走得平静又干脆。
什么都没挑明。
但司洛林什么都懂了。
在她喊他名字那一秒。
又或者说,在她和褚司司说不收徒的那一秒,其实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她还是她。
那个追求表里如一与自由的郗雾。
那个喜欢挑明一切的郗雾。
那个讨厌迂回的女孩子。
好像永远失去了什么。
失去了什么呢?
他不知道。
司洛林胸口有一阵气差点没有喘上来,以至于整个人都有一种近乎窒息的痛感。
“……干舅舅?”
“我没事。”
褚司司又默默把头低下去。
午后的阳光很惬意,撒进酒店高楼的落地窗,碎了一地。
他仰头看向天花板,一种奇怪的荒凉感慢慢席卷而来,轻轻地包裹住他,手指轻动,闭上眼睛。
无视掉胃部袭来的阵痛,缓缓的呼吸。
/
其实郗雾自己也不知道她要去哪,她拉着行李箱漫无目的地走在成都的街头。
坐在马路边,掏出那只精致的木盒子,抽出一根女式细烟,嚓一声,银色的打火机燃起蓝色的火焰。
蓝焰倒映在她的瞳孔中,随着微风浮动而泛起涟漪。
后来火苗被盖熄,一团白色的细雾从她的唇间弥漫而出,黑夜的底色将其镀上一层橘红色的光晕。
夹着烟的肤色过于白了,白得有些病态。
她掏出手机来,看到今夜的热搜。
红色的“爆”,引燃了今夜的艺术圈。
嘴角试图扬起一抹弧度。
却实在勉强。
最后,嘴角缓缓放平,眼睛不再聚集。
她看到车水马龙的街、川流不息的人和望不到尽头的成都路灯,却独独看不清洞穿黑夜的月亮。
空气中有淡淡的薄荷味儿,那么清淡,却过于好闻。
只是最后也随着白色的烟丝,淡淡地融入黑夜……
她看着手机上已经“热”到破圈的网络纷争。
才发现四年后的世界,原来想要彻底搞垮一个人这么容易。
资本、剧本、漫天的水军,那么所有的一切便理所当然地顺利。
四年前是,四年后更是。
她有经验。
所有的一切都在计划中。
臧浮楚、蒋益暮、官晁、臧枳……
当这些人一个个得到他们应有的报应,她的任务就完成了。
可是为什么……
“在想什么?”
郗雾一顿。
这个声音……
她猛得抬头,对方逆着月光站着,手插在外套里,长发飘飘。
“你好啊,郗雾,我的救命恩人。”
第119章 波提切利_03
对于安树答还记得郗雾救过她这件事, 她其实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而且和女神单独待着这种事情……
总归让她没来由地紧张。
只是安树答倒比她想象中的轻松许多,曾经那个清高又疏离感十足的女孩子似乎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温柔而坚韧的人。
“我……没关系的……”她摆手笑笑,还有些不好意思, “我都不记得了!真的!”
对方也只是笑笑, 随后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起走走?”
郗雾沉默了一瞬, 才慢悠悠的点了点头:“嗯。”
两人走着,一路无言,还是郗雾先挑起的话题:“听说你又一部新电影要上映了?恭喜啊,说起来,你那部成名作《杀死乌托邦》……我还没来得及看。”